“我當時不知道他說這話是什麼意思,我以為他在追究我的錯誤,我怕我媽又會到學校裏來哭,於是我就把我所記得的信的內容給複述了一遍,那是我第一次發現我的記憶力和轉述能力竟是如此的強。他好像聽得很滿意,末了他說,你是個很有靈氣的學生,也許你並不像大家所說的那樣精。我一聽這話立刻就哭了,比聽到批評還哭得厲害。後來他告訴我說他很理解我,說林子你這麼做也許是因為太寂寞,隻要以後不再犯就好。我走的時候,他借給我一本小說,告訴我看書是解除寂寞的最好方法。他說不過別讓你們老師知道了,老師總是反對學生看小說的。”

“再後來我就常常到他那兒借書去,也不是特別想看書,但每次去都覺得很快樂.可有一次他對我說,以後別常來辦公室了,要是大家都知道我這裏有書借可不得了。我失望極了。他卻小聲說,你星期天到我宿舍來借,好嗎?我立刻又高興極了。”

“那你去了?”草草問。

“去了。”林子說,“他的宿舍很小很亂,到處都是書,我坐在一大堆書裏暈乎乎地說,章老師你是一個好老師找一定要好好報答你,他卻突然伸手抱住了我……。”

這時,草草感到林子身於哆嗑了一下。

“現在想起來,那真是一段顛倒迷亂的日子。初三就要來了,大家都在狠命地念書,好多人念得臉都發青,我卻天天在書包裏背著他借給我的瓊瑤的《窗外》。那些日子我異乎尋常地沉默,我怕極了卻又抗拒不了他的誘惑,仍然每個星期天都去他那兒。有時高興了,他會給我朗誦很多美麗的文章、詩歌,特別是徐誌摩的那首《再別康橋》,在那樣的聲音裏,我常常會幸福地感到我雖是一株溫濕的草可是我開花了。他常說這是我倆的秘密你別告訴別人,我常想我要快快長大做他的新娘。”

“章老師和你?!’草草問.

“是的,誰也不會信。他也這麼說。記得那是‘五四’青年節的時候,市裏要評選優秀青年教師,他也是候選人,宣傳材料在校門口貼出來後的那個星期天,我去找他,他用一貫溫和的語氣對我說,看到校門口我的照片了嗎?林子,暫時別來好嗎?過一段時間我去找你的。”

“我很耐心地等.評選結果不久就出來了,他選上了.期末考試到了又過去了,可是他始終沒來找我,我覺得自己快要瘋掉了。我怎麼也不會忘記我最後一次去找他,我說你要是不理我我就告校長去。他溫文爾雅地坐在書桌前,一邊看書一邊平靜地對我說,你去吧,沒有人會相信你,林子你是臭名昭著的學生。他連頭也不抬。”。

“那你去告了嗎?”草草問。

“沒有。”林子突然笑起來,“誰會相信我呢!我隻有變本加厲地變壞,逃課、恐嚇同學甚至打架直至我聲名狼藉地畢了業.我曾經一直幻想他會伸手來拉我一把,可是他一直沒有。那一年我十六歲。”

“進入技校之後我開始漸漸地從他的陰影裏走了出來,可是我越來越強烈地意識到他對我的這種欺騙是不能容忍的,出於一種近平複仇的心理,我常常到他宿舍的附近去轉悠,我不希望有人再像我這樣.”說到這兒林子轉過頭來,看著草草說道,“我今天之所以找你是因為我有一種預感,我恐怕亦美已經成了第二個我。”

在草草的萬分驚愕中,林子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