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山鎮位於南京東郊,傳說因後羿射日落湯山後,才在這裏形成了四季噴湧的溫泉。雖然時值盛夏,並不是泡溫泉的季節,但因為國防部湯山招待所是由國民政府國際部投巨資興建,不僅外觀富麗堂皇,而且內部各種設施應有盡有,幾乎已經成了南來北往的軍政要員重要的社交場所,大凡有個一官半職的外地軍政要員,隻要來南京辦事,首先下榻之處便是這裏。因此,國防部湯山溫泉招待所的門前,幾乎一年四季都是車水馬龍,進進出出的軍政要員和太太們總是絡繹不絕。
沒過多長時間,曹雲飛就獲得了一個比較方便出入溫泉招待所的合法身份:南京警備司令部聯絡處少校副官。身高近一米八的他,穿上少校製服後,更顯英俊瀟灑,即使是走在南京的大街上,一些擦肩而過的青年女學生,都會忍不住回頭多看幾眼,更有甚者,不惜轉過幾條街再次出現在他麵前,為的就是能夠被他主動上來搭訕。
這是一個周末的晚上,在向戴笠彙報完行動的細節後,曹雲飛和段天成身穿同樣的少校製服,同乘一輛轎車駛入招待所內。因為每個周末的晚上,招待所都會舉辦大型社交舞會,他們選擇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裏,一般是不會引起別人注意的,同時,也會有更好的與敖靜接觸的機會。
他們兩個年輕的軍官,剛剛走進舞廳,就吸引了不少的目光,尤其是一些被軍政要員們包養,同時又遭冷落的姨太太們,更是目不轉睛地盯著他們。
在這種場合裏,他們的軍銜實在太低了。
但,他們又長得實在是太帥了。
他們選擇在一個較為偏僻的位置上坐下,段天成剛一落座,就調侃道:“雲飛,我敢打賭,這裏至少有一半的太太想包養你。”
他們過去都是黃埔軍校的同學,這次因為賈屏日特案走到一起來了,也算是天作之合,所以他們的配合還是比較默契的,兩人間的談話也比較隨意。
曹雲飛不動聲色地回了一句:“我也敢打賭,剩下的另一半,一定都在想包養你。”
如果說曹雲飛長的高大英俊的話,那麼段天成則顯得溫文爾雅,他的皮膚白嫩得像個女人,但卻也生的一雙濃眉大眼,一身少校製服在身,不僅沒有奶油小生的味道,反倒是眉宇間凝聚著一股殺氣,令人望而生畏。
不過,正如戴笠所評價的那樣,他為人較為低調,如果不是在執行任務,絕對沒人會想到他會是憲兵司令部特警隊的少校隊長。
段天成歎道:“唉,如果不是國難當頭,象你我這樣的青年才俊,還不知道有多少美女少婦甘願投懷送抱,恨不得把你我淹死在她們的溫柔之鄉中。”
曹雲飛望著他,認真地問道:“瞌睡來了?”
段天成有點莫名其妙地反問道:“沒有哇,怎麼了?”
“沒瞌睡怎麼盡說夢話?”
段天成把眼睛一瞪:“什麼夢話,我說的是事實。”
曹雲飛一邊注視著整個舞廳,一邊說道:“天成,幾個月不見了,你什麼都沒變,就是臉皮變厚了點。”
“哈哈哈,”段天成笑道:“離開軍校後,我到了部隊,你到了複興社,現在看看,我更象是個特務,而你更象是個軍人。哎,別板著個麵孔坐在那裏,我們是在這裏‘尋樂子’的,不是上戰場,你是不是怕別人看不出你真實的身份?”
段天成的話提醒了他,曹雲飛立即把緊繃的神經鬆弛了下來:“天成,謝謝提醒。我呀,是太長時間沒穿軍裝了,這軍裝一上身,就自然而然地想到了在學校的時光,總想著隨時隨地準備出操。”
“這我倒相信,其實呀,人都這樣,沒穿軍裝時想穿軍裝,軍裝在身後又想成為便衣。老實說,我現在很羨慕你們這種人身上的神秘感。”
“可我卻喜歡穿著軍裝時的威武與神聖。”
“哎,看見沒,”段天成用目光暗示了一下:“從右邊端著咖啡出來的就是敖靜。”
曹雲飛一邊假裝從口袋裏掏煙,一邊朝右邊看去,隻見一個身材高挑的女服務員,正端著一托盤咖啡從外麵進來。他雖然從段天成的口中聽說過敖靜的美貌,但還是沒有想到她的美居然到了驚世駭俗的程度,如果脫下服務員的製服換上旗袍的話,曹雲飛相信她一定是舞廳裏光彩奪目的耀眼花魁。
端莊,是敖靜給曹雲飛的第一感覺。
清秀,讓相距十多米之外的曹雲飛感到一陣春風拂麵。
如果不是她閃亮的一雙大眼中,時不時地透射出一種成熟的嫵媚,和她那對高聳的有些誇張的胸脯,曹雲飛一定會認為她是一個清純無比的在校大學生。
段天成瞟了他一眼:“哎,怎麼從你的目光中,居然流露出了一種惜香憐玉的神態?”
曹雲飛苦笑道:“嗬,都是這場該死的侵略戰爭,讓這朵原本可以如出水芙蓉般一塵不染的鮮花,變成了殘花敗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