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日機的不斷轟炸,夜色下的老虎橋中央監獄,再次實行燈火管製,隻有朦朧的月光從小窗孔中透入進來,才使得地下室不至於一片漆黑。
“哎,劉長官,我這裏的兩位幾乎就要斷氣了,你那邊的那位怎麼樣了?”敖靜問道。
劉凱峰沒有吱聲。
“我知道你沒睡,聊聊吧,”敖靜說道:“對了,你在法庭上大叫,說是你們的蔣委員長都給你授過獎,真的假的?”
劉凱峰還是沒有回應。
“看著樣子,我們大日本皇軍馬上就要向南京發動進攻了,過不了三、五天南京就是我們的天下,我估計等不到那天,你就會被處決的。我看這兩天來到那兩位長官和你很有淵源,怎麼就不求求他們替你捎個口信給你們的蔣委員長呢?這個時候,也就隻有他可以救你了。”
劉凱峰正在考慮著要不要接她的話,或者什麼時候接她的話最好。按照那個女少尉的話來說,女人就是喜歡被男人吊口味,而且吊得越久,就越能勾起女人的好奇心。但如果自己一直就這麼不搭理她,她會不會因此失望而放棄爭取自己的念頭?也許,明天曹雲飛就會行動,假如自己一直這麼沉默下去,萬一曹雲飛按計劃放她的時候,她不提出帶自己走怎麼辦?雖然曹雲飛會提醒她,但那樣會被她看出破綻的。
另外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曹雲飛並不知道自己才是真正的“薑太公”,萬一他逃走時殺自己滅口怎麼辦?
劉凱峰故意翻動了一下身子,使得手銬和腳鐐發出稀裏嘩啦的碰撞聲,他想這已經足夠了,因為敖靜是聰明人,一定會想到自己其實一直在聽她說話,並且被她說動了。
聽到劉凱峰發出了聲音,敖靜果然顯得興奮起來:“哎,別扭扭捏捏的了,怎麼說我們也是有緣。再說了,你要不是在招待所裏出手救我,說不定也不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如果我有機會出去,就一定會帶你一塊走的。”
“別做夢了,”劉凱峰像是實在忍不住了,才回了一句:“這兩天你們的飛機已經開始試探性的轟炸,南京政府大概正在撤離,在撤離之前,他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我們拉出去槍斃。”
聽到劉凱峰接了話茬,敖靜就知道有門了,心想,你要是再想不理我就困難了。
“哎,劉長官,你怕死嗎?”
劉凱峰沒有回答。
“我看你年紀不大,大概還沒娶媳婦吧?”敖靜笑道:“我知道你不怕死,但卻覺得死的太冤了,對不對?一是被人冤枉成日本特務,二是還沒碰過女人就死,是不是有點不甘心呀?”
劉凱峰又翻了一下身子。
敖靜笑道:“如果我們能出去,我一定會滿足你的這個願望的。”
劉凱峰回了一句:“你還是好好想想,怎樣才能讓自己死的不至於很難看吧!”
夜空中再次傳來日軍飛機的馬達聲,它們正向南京城飛去。不久,南京城中的防空警報響起,防空炮火齊鳴,轟隆隆地爆炸聲震耳欲聾。
三角眼和瘌痢頭走在上麵的過道裏,連大氣都不敢出,聽到日機遠處後,才鬆了口氣。
瘌痢頭說道:“哎,我說咱們怎麼這麼倒黴,怎麼一值晚班就遇日機轟炸?這要真的看到炸彈掉進來,你說,我們是保命呢,還是看著犯人?”
“瞧你那慫樣!”三角眼白了他一眼:“沒聽祖師爺說過,幹我們獄警這行的,前世都是命硬的主,什麼子彈炮彈的,看到我們都得繞到飛。”
“你就吹吧!”
“哎,這天災人禍的事攤著誰就是誰,你小子也用不著在這裏杞人憂天,咱們還是說說眼下的事吧。”三角眼低聲說道:“地下室的那個日本娘們,過不了兩天就會提出去給斃了的,你小子就沒什麼想法嗎?”
“什麼想法,能有什麼想法?不過,那娘們長的還真他媽的漂亮,一槍給崩了真是怪可惜的。”
三角眼四下望了望,然後湊到他耳朵邊:“哎,要不咱們哥倆把她弄出來玩玩?”
“呸,死刑犯你也敢玩,那不是自觸黴頭嗎?”
“嗨,死刑犯怎麼了,還他媽的有奸屍的呢,難道你沒聽說?”三角眼色迷迷地說道:“我說瘌痢頭,這娘們可是百年難遇的貨色,雷峰塔下的白娘子我看也不過如此,何況又是日本人,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
瘌痢頭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話是這麼說,可萬一被人發現,我們哥倆飯碗砸了事小,弄不好會掉腦袋的。”
“看你那色心鼠膽的,有點出息好不好?”三角眼用手指背拍了拍瘌痢頭的胸口:“一個日本女特務怕什麼,蔣委員長不是號召全民抗日嗎?我們玩她不就是‘抗日’嗎?就算上麵知道了又能怎麼樣,還真能把你我給斃了?”
“我說三角眼,還是悠著點吧,不就一個女人嗎?隻要把燈一滅,天下的女人都一個樣,犯不著惹這麼個主,再說了,我們也惹不起!”
三角眼瞟了他一眼:“得,反正話我是說到了,願不願意就看你自己了,不過醜話說在前頭,到時候可別怪哥哥我吃肉,連湯都沒提醒你喝。”
“喂,你真的……”
“噓,小點聲,我下去一會就上來。你小子就當什麼也不知道,在這裏給我把把風。”
瘌痢頭雖然膽小不敢動那邪念,但看到三角眼真的要到地下室去,又嫉妒得要命:“哎,我說算了,別冒那個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