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炮聲響了一夜,九江城中幾乎陷入了一片火海,但阿娟始終沒有看到劉凱峰回來,正當她心急如焚的時候,突然看到大批國軍從城裏撤了出來。
“怎麼回事?”她攔下一個軍官的吉普車,先是出示了自己的證件,然後問道:“你們是哪部分的,這是要到哪裏去?”
野戰部隊的官兵們本來十分討厭軍統特務,不過看到她是個女人,而且長得風姿卓著,那軍官才認真答道:“我們是六十四軍的,奉命撤到二線陣地去。”
“是你們一支部隊撤下來了嗎?”阿娟還以為這是一支被打殘的部隊,被其他部隊輪換下來調整的。
“不,城中所有部隊全部都在撤,我們已經放棄了九江。”
阿娟一聽,心中頓時慌了神,她說了聲“謝謝”後,立即跑到關卡旁邊的吉普車旁,卻被萬鋼和孫健攔住。
“特派員,”他們倆似乎知道她要幹什麼去,萬鋼說道:“現在城裏的部隊都在撤,各條道理上極其混亂,劉站長完全有能力照顧自己。”
“是呀,”孫健也說道:“你要是進城去找,萬一與他錯過,等會他再要去找你,豈不是亂上添亂了嗎?”
阿娟急著直跺腳,她不埋怨劉凱峰,卻開口大罵艾麗西婭:“你這個臭婊子,看我不扒了你的皮才怪!”
已經從九江蓮花洞搬到南昌的九戰區司令長官陳誠,這時接到了一兵團總司令薛嶽打來的電話:“辭修將軍,怎麼二兵團的部隊今夜突然進入二線陣地,我兵團前衛部隊卻沒得到任何通知?”
陳誠一邊用手撓著腦袋,一邊說道:“張向華突然命令部隊棄守九江,我也是剛剛得到報告的,還沒來得及通知你部。”
薛嶽一聽,心中不禁為張發奎捏了把冷汗,從陳誠的話音中他聽出來了,張發奎並沒有得到最高統帥部的命令,看來雖然表麵上張發奎執行了蔣委員長死守九江的命令,但卻一直沒有放棄他自己誘敵深入的計劃,在這個時候張發奎顯然是受到“將在外君令有所不受”的古訓啟發,問題是蔣委員長能輕易放過他嗎?
蔣委員長臉色鐵青地甩下睡袍,蔣夫人立即把雪白的襯衣遞給他,蔣夫人明白,蔣委員長今晚不可能再睡了,他一定要趕到統帥部作戰指揮部去。
當蔣委員長穿好襯衣後,蔣夫人又把軍裝遞給他,然後提醒了一句:“達令,戰局越是出現危機情況,你越應該保持冷靜。”
蔣委員長一邊穿著軍裝,一邊說道:“夫人,我倒是想冷靜,可張向華一到九江就跟我唱對台戲,置我死守九江隻命令於不顧,整天惦記著他誘敵深入的計劃,殊不知除了軍事之外,九江一仗還關乎到我國的政治以及對外影響,馬當要塞我已經在外國人麵前自摑耳光,這九江前後又才守了三天。仗打不好,誰肯出麵幫我國說話?德國人走了,我們隻有寄希望於美英了,而美英從來就是勢利眼,他們關心的隻是他們在華的利益,仗要是這樣一而再、再而三地敗下去,可能他們隻會與日寇結成盟友而不是我們。”
蔣委員長對美英列強的分析倒是一針見血,蔣夫人也有同感,但具體到對張發奎處理的問題上,她還是有點擔心:“達令,張向華可不是韓向方,對他的處理,你得多聽聽何敬之和陳辭修他們的意見。”
說著,蔣夫人幫他把風紀扣給扣上了。
蔣委員長冷靜下來之後,覺得夫人的話不無道理,但如果按照何應欽的意思,繼續讓張發奎指揮二線作戰,他又心有不甘,於是說道:“先把他換下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