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凱峰知道，該是和阿娟攤牌的時候了，就像阿娟自己曾經所言，她就象是一枚掛在劉凱峰身邊的定時炸彈，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被引爆的。
“岷山的那個叛徒也好，雲山的那個山鷹也罷，說白了，你就是想用他們當籌碼來跟我談條件。”劉凱峰說道：“談什麼呢？讓我帶你去延安？你不會；讓我背叛我的理想，我也不會，剩下的就是兒女情長了。可你清楚，我心裏隻有洪雲婷，別說她生死未卜，即使真的犧牲了，我也不會這麼快就移情別戀了。”
“哼，”阿娟冷哼了一聲：“是嗎？”
“你大可不必如此誇張地離開別墅，好像我和艾麗西婭之間真的有什麼事似的，其實你比誰都清楚，我和她之間什麼事情也沒發生過。”劉凱峰頓了一會，接著說道：“不錯，她不僅長得漂亮，而且是個西洋女人，對我是有一定的誘惑力，如果說麵對她時，我沒有一丁點衝動的欲望那是自欺欺人的，但作為一名中國的軍人，作為一名妻子還生死未卜的丈夫，我清楚什麼事應該做，什麼事不應該做。”
阿娟聲音稍微柔和起來了一點，不再象剛才那樣冷若冰霜了：“你對男女之間的房事也許看得很重，但西洋人不會，我想對於艾麗西婭來說，與一個男人上床，並不比她上趟茅房更麻煩。在她的挑逗下，誰會相信你會是坐懷不亂的柳下惠？”
“還是談談你吧？”劉凱峰不想跟她繼續討論這些無聊的話題：“不管你心裏是怎麼想的，但有一點必須聲明，我們之間不可能發生任何事情。現在鬼子西進在即，國共兩黨理應聯合抗戰，如果你還有一點良知的話，就請你把兩支遊擊隊裏的潛伏特務告訴我。”
“你可以不背叛你的理想，而我為什麼就非得背叛我的黨國呢？”
“清除破壞民族統一戰線的特務分子，怎麼能說是背叛你的黨國呢？在國民政府中，擁護民族統一戰線的還是絕大多數……”
“也許吧。”阿娟打斷了他的話：“過去殺過你們的人，延安我是去不了了；現在要是把他們出賣給你，以後重慶我也去不了了。這種讓我眾叛親離的主意你也想得出來？沒事，眾叛親離就眾叛親離吧，但我的後半生總得有個去處吧？黨國不能追隨，你們共匪我又不想投靠，隻要你能說出讓我告訴你那兩個特務的理由，我就毫不猶豫地把他們的名字告訴你。”
岷山遊擊隊的叛徒是誰，阿娟是知道的，但雲山的山鷹她卻不清楚。但她想，那個把張必克推下山穀的人，肯定就是山鷹了。
如果說開始她和劉凱峰之間還有一塊遮羞布的話，那麼自從剛才竊聽到戴笠和沈處長的通話後，她覺得除非牢牢把劉凱峰揣在手心裏，自己這輩子幾乎已經無依無靠了，所以，她必須用岷山的叛徒和雲山的山鷹作籌碼，強迫劉凱峰就範。
劉凱峰湊近她，雖然看不清她的表情，但卻能夠看到她在黑暗中忽閃忽閃的大眼睛。
“如果我說‘我愛你’，想必連你自己都知道我是在欺騙你。”
“我沒指望你愛我，但你得給我個說法。”
“好，”劉凱峰說道：“如果你把那兩個人的名字說出來，我發誓不管在任何情況下，我都將會用自己的性命保護你！”
“問題是我憑什麼相信你？”
“憑我的人格和尊嚴。”
阿娟也湊到他麵前，兩人的鼻尖幾乎碰到一塊了：“在一個女人麵前說什麼人格和尊嚴，你不覺得自己既虛偽又無聊嗎？與所謂的人格和尊嚴相比，我更相信男人的責任心，而男人對女人的責任心基本上都基於是在占有了這個女人的肉體之後。”
阿娟的話已經再明白不過了，除非劉凱峰與她發生肉體關係，否則，她是不會相信劉凱峰會對自己負責到底的。
劉凱峰靜靜地注視了她一會，然後扭頭就朝門外走去。
“別自欺欺人了。”阿娟轉過身來說道：“如果你不喜歡我，也不想我，為什麼老是當我的麵與艾麗西婭糾纏在一起？你與她越沒關係，就證明你心裏有我，或者說，你是在抗拒著自己的心理，盡量不要想我。劉凱峰，有一點你應該清楚，不是你選擇了我，也不是我選擇了你，而是命運把我們安排在一起了，你越是抗拒，心裏就會越痛苦的。”
劉凱峰已經伸手把門拉開了。
“其實，你有一千個殺我的理由，但為什麼卻不動手呢？”阿娟說道：“不管你是不想下手，還是不忍下手，其實都隻證明一個事實，那就是我已經成為你情感世界裏不可或缺的一個部分了。我最後一次提醒你，不要因為對感情的壓抑，而讓你的同誌們為你付出生命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