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地下室門口的不是別人,正是古孝清明明聽到他已經走遠了的那個老公安,當卻沒想到,此時此刻,他卻神不知鬼不覺地堵在了門口。身後躺著兩個剛剛死去的公安,古孝清知道自己任何辯解都是蒼白無力的,看來剩下的隻有死路一條了。
看到老公安的那雙充滿殺機的眼裏射出的冰冷徹骨的目光,古孝清突然笑了起來,他似乎想明白了一件事。
老公安麵無表情地說道:“這個時候你居然還笑得出來,看來不愧是保密局的王牌殺手。”
古孝清緊繃著的神經,慢慢地放鬆了下來,他朝後退了兩步,以示自己不會對對方構成任何威脅,任何問道:“寓公,我們為什麼不坐下來談談呢?”
那個所謂的老公安不是別人,還真的就是寓公,也就是唐阿公喬裝的。看到古孝清點破自己的身份,他並沒有表示出任何友好,依舊冷冰冰地說道:“不管我今天是寓公還是老公安,對於你來說都沒有任何意義,因為除了死,你已經無路可走了。”
古孝清笑了笑,說道:“如果我真是共黨的奸細,如果你剛才真的打電話給了他們的潘副市長,而他又證明我是他們的人的話,我今天晚上是死定了。但我不是他們的奸細,而你也沒有去打那個電話,你剛才之所以離開這裏,就是想看看我是怎麼對付這兩個公安的,如果我坐在這裏一直等你回來,不管你打沒打電話,我都死定了,因為如果我真的是奸細,你也不可能從他們的潘副市長那裏得到證實的,所以,你是象從我下一步的行動中,看看我究竟是什麼人。好在我讓你去打電話,就是調虎離山之計,等你離開後,我就把他們解決了。現在想來,這兩個人既不是公安,也不是我們的同誌,如果我猜得不錯的話,他們就是昔日上海灘上的小混混,幫助你執行完試探我的任務之後,你也是要他們的命的,而剛才我剛好替你越俎代庖了。”
唐阿公問道:“你是怎麼看出破綻的?”
古孝清搖頭道:“你和這兩個家夥表演的幾乎完美無缺,我沒有看出任何破綻,最後之所以認定你是寓公,那是因為如果你是公安的話,絕不會用兩個年輕公安的性命來試探我是不是特工,當我拉開門看到你用槍口對準我時,我才明白你根本就沒有離開過地下室的門口,你是在用兩個假公安的性命來考驗我對黨國的忠誠,再看看你的年紀和老道的手法,我猜你八九不離十就是寓公了。現在我弄不明白的是,你為什麼要用這種方式考驗我,難道毛局長甚至是總統對我的信任還不夠嗎?”
“當然不夠,”唐阿公說道:“你大年三十離開舟山,今天已經是正月十二了,我很想知道這段時間你究竟在幹些什麼?”
古孝清說道:“當然是為執行天字特號計劃做準備工作。”
“是嗎?”唐阿公右手依舊舉著手槍,用左手從上衣口袋裏掏出一張紙扔給古孝清,冷冰冰地說道:“可我接到毛局長的密令是,立即處決你這個黨國的叛徒!”
古孝清一怔,他將信將疑地從地上撿起折疊成四方塊的紙打開一看,臉頰頓時就變了顏色,他幾乎不相信自己看到上麵的那一行字是真的:即刻處決叛賊古逆,“天字特號”將另派精英執行。
原來,當曾玲收到古孝清以老六發出的電報,並向唐阿公彙報後,唐阿公就有所懷疑,因為過去在增田別墅裏與老六打過交道,他不相信毛局長會派一個土匪出身的人來執行天字特號計劃,當聽到曾玲也疑惑老六為什麼用抗戰時的老密碼時,唐阿公立即感覺不對,於是暗地用自己的電台與毛局長取得了聯係,同時懷疑發報人是故意給共產黨傳遞消息。
毛局長接到唐阿公的電報後大吃一驚,雖然古孝清是共產黨早年的叛徒,但誰也不能保證他不是臥底,於是電令舟山群島守備司令部扣押古孝清,並即刻送回台灣,不料古孝清已經離開舟山群島潛入上海。之後,唐阿公得知魏州平家出事後,以為是古孝清告的密,所以再次把這個情報發給了毛局長,毛局長一氣之下,就給他回了這封電報。而老奸巨猾的唐阿公立即意識到,如果古孝清有問題的話,那麼曾玲無疑已經暴露,再加上他聽到曾玲與肖雲楚在洪公館脫險的經曆後,認定是劉凱峰在放長線釣大魚。所以,在假意安慰曾玲和肖雲楚注意安全之後,他借口說要到鄉下看看,從此脫離了曾玲與肖雲楚的視線,獨自又選擇在這個距離火車站不遠的別墅隱藏了起來。
就在他一邊等待接應保密局另派他人,一邊尋覓古孝清的蹤影時,突然在大世界後門的廣告牌上,看到了成晶華用暗語留的字條。他想,說不定古孝清也看到了,於是,他便暗中開始監視成晶華。果然,當他找到十六鋪碼頭診所佯裝就診時,就聽說成晶華有幾天沒有上班了。
於是,唐阿公又在成晶華的家門口埋伏著,但一直沒看到晚出早歸的古孝清,所以,他就秘密跟蹤成晶華,恰好就看到了古孝清在街上與成晶華相碰的那一幕。古孝清和成晶華上公共汽車以後,他也跟著上了,他們在火車站下車的時候,他也跟著下了。就在他們倆為去留爭論的時候,唐阿公突然看到過去認出的兩個小混混,東張西望地在候車室進進出出,就知道他們是在伺機行竊。他立即把他們叫到身邊,每人給了他們五塊銀元,讓他們到旁邊的鐵路分局門口,把鐵路分局的那塊牌子給偷來,另外化裝成公安跟著他一訛一個人,事成之後每人再賞十塊銀元。那兩人一聽,這可是筆大買賣,於是滿口答應,不僅在鐵路分局盜竊了兩套製服,在偷牌子的時候,又順手牽羊地把停在院子裏的吉普車給偷了出來。因為天色意外,行人已經不多,他們先把牌子掛在別墅門口,然後再開車趕到廣場上,正好就是唐阿公出手抓住古孝清的時候。等他們把古孝清帶到進別墅後,那個假扮司機的混混立即把牌子摘了下來,連同吉普車一道又開到了火車站廣場上,然後才跑回了別墅。正如古孝清判斷的那樣,即使他不出手,唐阿公事後也會殺他們滅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