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玲兩個手成八字攤開，根本無法接過和使用手絹，劉凱峰隻好躬下身，替她擦幹眼淚。曾玲抬眼望了他一下：“如果我真的知道什麼秘密的話，你也不會一直把我放在外麵，對嗎？正是因為你斷定我已經被同夥出賣了，所以，當剛才那個瘋丫頭把我弄到公安局後，你沒問兩句就讓她把我送回來，對嗎？既然如此，那你為什麼還過來，難道就不怕我在耍你玩嗎？”
劉凱峰從旁邊拿過一個椅子，在她的床邊坐下：“雖然我的工作很忙，尤其是在今明兩天，用不著多說你也明白，我的時間可以說是一寸光陰一寸金。但不管怎麼說，我們一是曾經的戰友，二來可能除了現在這點空閑的時間外，恐怕在天字特號案件破獲之前，我已經沒有時間再來看你了。所以，不管你是不是真的有什麼情報向我透露，我都會來看你的。”
曾玲苦笑了一下：“當年你為什麼不把我爭取過來呢？雖然我一直深受毛局長的秘密使命，但我對你和上官雄的印象好極了，如果你當年不揭穿我，而是慢慢教化我，說不定我會從一個潛伏特務轉變成你真正的戰友，可是你放棄了。為什麼？”
劉凱峰搖了搖頭：“過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以後有時間的話，我們可以慢慢聊，如果沒有別的事的話，我現在要離開了。不過你放心，離開之前我會給醫院和門口的戰士交代好，不會再有任何虐待你的情況發生的。”
曾玲瞟了他一眼：“這麼急著走幹什麼，好像還沒到七點吧？”
劉凱峰沒有手表，但卻有隻懷表，他逃出來看了看：“現在是六點半。”
曾玲說道：“除了我以外，寓公……哦，就是過去替我們把門的唐阿公，他也有一部電台，我知道，如果有什麼情況的話，他是每天七點二十向毛局長發報的。他的電台頻率和密碼我都知道，就放在增田別墅我們睡過的那張床下，在床頭邊有塊活動的磚，你一去就可以找到。”
劉凱峰心頭一陣驚喜，因為剛剛聽廖繼忠說，昨天晚上唐阿公和古孝清在一起，那麼等會他很有可能會給台灣發報的。
“怎麼，你還站在這裏幹什麼，不相信我？”曾玲看到劉凱峰沒有動身，於是問道。
“謝謝你。”劉凱峰笑著說道：“我當然相信你，如果沒有別的事，那我現在就去。”
曾玲笑了笑：“沒想到你還挺貪心的？還有兩件事我要告訴你，一是你要提防著你身邊的那個叫小胡的丫頭，她的心機很深，與她的年紀極不相稱。”
劉凱峰笑道：“這件事就不用你擔心了。”
“哼，你是怕我在挑撥離間吧？”曾玲歎了口氣，然後說道：“那就跟你說第二件事吧，知道嗎，你有個兒子，是洪雲婷生的。”
劉凱峰點了點頭：“我知道。”
那天在增田別墅裏還不敢完全肯定，現在聽到曾玲這麼一說，劉凱峰就基本上能夠肯定洪雲婷母子就在上海，不過，他現在沒有時間和精力去找，隻有等這個案子破獲之後再說了。
“你知道？”曾玲反而感到有些意外：“那你知道洪雲婷已經在三年前就去世了，你的兒子現在被阿娟收養著嗎？”
曾玲的話，讓劉凱峰渾身一震，他知道，在這件事情上曾玲是絕不會胡說八道的，如果那天晚上遇到的那個孩子真是自己的兒子的話，那麼在屋裏的女人就是阿娟了，那麼洪雲婷也就真的死了。但她是怎麼死的，孩子又怎麼那麼巧地被阿娟收養了呢？雖然這是劉凱峰最為迫切想知道答案的問題，但時間已經不允許他去慢慢琢磨或者繼續細問曾玲。
“那孩子是不是叫劉洪？”劉凱峰極力地控製著自己的情緒，平平淡淡地問了一句。
曾玲又是一怔：“怎麼，你見過自己的兒子了？那阿娟呢？”
劉凱峰站起身來，伸手幫曾玲掖好被子：“好好休息吧。”
說完，他疾步走了出去。
“等一下，”曾玲把已經走到門口的劉凱峰喊住，然後是自嘲地笑了笑，再看著劉凱峰說道：“哎，也許是我自作多情，不過我要說明，我告訴你這一切，並不是希望得到你們的什麼坦白從寬或者戴罪立功。”
劉凱峰點了點頭：“你已經選擇了一條通向光明的道路。”
“什麼光明不光明，我隻是不想你這個大英雄，被一個乳臭未幹的瘋丫頭給害了。”曾玲說道：“據我所知，古孝清有幾個鐵杆弟兄都是蘇北人，我估計他們可能會潛伏在永樂村裏。當然，這隻是我的判斷，你最好核實一下，萬一撲了個空，可別說是我給你的假情報。”
劉凱峰點了點頭，一聲沒啃就離開了，因為他清楚，這個時候說什麼都是多餘的，如果曾玲所說的一切都是事實，那麼她這麼做的原因，絕對不是對她所效忠的國民黨的背叛，隻是被情所困而已，而劉凱峰卻不能給她如何承諾和保證，唯一能做的，就是等破案之後，爭取把她當成戴罪立功人員，減輕或減免處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