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江搖搖頭,咽下一口唾沫之後,說道:
“還沒有。不過,早晨十點左右他會死的。你知道吧?
他每天早晨要做早操。我幹了石能所幹過的事,懸樓的柱腳已經砍削得很細,用這把刀子。”
他把海軍小刀讓映翔看了看。
映翔後退了半步,入神地凝視了好一會兒小刀。其實她早已明白了入江幹了什麼事情。隻聽她說了一聲“謝謝你!”突然投入了入江的懷中。
小刀從入江的手中掉到地上,發出“咯噔”一聲響。
入江兩手抱住她的肩膀。
她的嘴唇緊緊地貼在入江發燒的麵頰上。入江感到她那微微潤濕的嘴唇冷涼。
入江扭過臉,把自己的嘴唇壓在她的嘴唇上。兩人的肩頭喘熄著,接了一個長吻。
映翔鬆開嘴唇,小聲地說“那麼,等著明天吧!”,接著又把嘴唇輕輕地放在入江的耳根下麵。
壓住的氣息悄悄地漏出來,鑽進了入江的耳中。
過了一會兒,映翔彎腰拾起掉在地上的小刀,說“這把小刀請你給我留作紀念吧。”
這一夜入江當然沒有睡好。
一清早他就一次又一次地跑到懸樓上,瞅著隔壁人家的動靜。
看來沒有起風,野貓也沒有來,鄰家的懸樓平安無事地由三根柱子在支撐著。
早飯後不久,長穀川上等兵來李家找入江。說是從上海的醫院裏回來的,特意來看望入江。
“在上海的醫院裏,我狠狠地挨了一頓訓斥。說我負了這麼一點小傷就跑到這兒來,這是小題大做,是吃飽了撐的。不過,還是讓我在那兒待了幾天。”
長穀川上等兵一口逗人好笑的關西腔,唯有這次沒有聽進入江的耳朵。
時間快近上午十點了。
正當映翔端著茶盤走進房間的時候,鄰家那邊突然發出一聲尖厲的聲音。
一時分不清是人的慘叫聲還是槍聲。後來才知道那是兩種聲音的混合。
長穀川不愧是優秀的大兵,他飛快地站起身來。
映翔發出低低的驚呼聲,茶盤掉落下來。
陶瓷茶杯稀裏嘩啦地打碎在地上。
入江無意識地朝懸樓那裏跑去。
長穀川上等兵比入江更快地跳進懸樓。
鄰家的懸樓沒有了。
它不是忽然消失了。
支撐的柱子折斷了也許是連接房屋的地方很結實,懸樓並沒有脫離房屋掉下來,而是耷拉著接在懸崖上。
“啊呀!涼台散了關節,塌下來了!”長穀川上等兵尖聲地喊著。接著他朝下一瞅,又補充說道“好象掉下一個什麼東西。那是什麼呀?”
在崖下覆蓋著羊齒植物的岩石上,橫躺著一個長長的白色的東西。
入江當然知道那是什麼東西。
謝世育穿著白地細藍直條紋的睡衣。因為是在二十多米的下麵,細藍條紋已溶合在白地裏。
入江閉上了眼晴,默默地數著自己太陽穴跳動的次數。
他的頸項上撲上來一股輕微的氣息。他心裏想:“是映翔站在我的後麵。”但奇怪的是,這股氣息十分勻稱,一點也不紊亂。
第十八章
從那以後已經過了二十五年。
現在入江正站在當年謝世育墜落下來、血肉模糊地躺著的地方。
所有的岩石上都爬滿了隱花植物。當年曾吸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