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

也許在人生的最後一刻她後悔了,後悔當初求著孟庸為她種下生死蠱,沒有愛恨□的活了這些年,就連到最後一刻也沒有心痛的感覺。

人活於世,最可怕的也許就是感知不到痛苦。

第三日淩澈才趕到茗山,這麼些日子他一直留在秦宅,摩挲著淺淺留下的每一樣的物品。三日前他倚在地宮的軟榻上,心無端端的揪了起來,身子仿佛懸在黑漆漆的夜空中也沒有個扶手,空落落的慌,他便知定是淺淺出了事,畢竟那些日子他一直飲著的是淺淺身體中的血。

在不知不覺中他的身體中早已融進了淺淺的血液。

尋到山頂卻發現了詭異的現象:淺淺躺在地上,周圍卻圍了四五隻老虎,其中還有一隻白狐,那是天離。無論是老虎還是天離都沒有傷害淺淺,似乎隻是在照看她,見淩澈到來似乎知道他不會傷害躺在地上的女子竟都散了。

他的心一陣一陣的抽搐,甚是不安。緩緩的走上前蹲在淺淺身旁推了推她:“淺淺,莫要鬧了,起來吧。”

她不應,他伸手去探她的麵,竟發現她的臉如寒冰般冰冷,鼻尖一酸:“淺淺莫要嚇七哥哥。”再探她的鼻竟沒有鼻息,頓時慌了手腳。掌抵在她的背上,將內力不斷的傳進淺淺的體內,三個時辰後淺淺的身子這才漸漸的有了生氣。

他不顧體力不支抱起淺淺飛奔而去,他不能讓她死,她不還不能死。

她怎麼能棄了他?她怎麼忍心丟下他一個人?

將淺淺安置在莫府,每日由莫染與他輪流輸內力給淺淺才能保住一絲若有若無的氣息。將城中所有的郎中、大夫都請了來,都搖首歎道:“回天乏術。”

是回天乏術,淺淺不過比死人多了一口人氣,將斷未斷。淩澈每日守在淺淺床前,半步也不敢離去。

看著睡的安詳的淺淺,不住的摩挲她的臉:“你可知你笑的時候很美,美的魅惑人心?

還記得你我初次見麵之時麼?七哥哥便是被你那純淨的眼眸所吸引,不由自主的想要沉溺進去。

這麼些年來看著你一步一步的走來,看著那個天真可人的小女孩一點一點的蛻變……

你可知,你痛的時候我也痛,你難過的時候我更難過……看著你為了師兄而隱忍的模樣,看著你一次一次奮不顧身的去試探,去爭取……你可知我有多麼羨慕師兄?”說著便哽咽了。

這些年來他一直守在她的身旁,看著她一步一步艱難的走來,看著她受傷,看著她痛苦,他卻什麼都做不了,時常忍不住苛責自己的無能。

她總是東奔西跑,很少有安靜下來的時候。如今終於閑了下來竟是躺在這裏,不哭不笑也不動。

淺淺由內力護住心脈,暫未斷氣,卻也撐不了不久,這世上僅有的一枚朱木果也被她用來救自己了。淩澈決定去找簫子朗,莫染攔住他:“他不會來。”

“師兄不會這麼無情。”

莫染冷冷的道:“你就沒有想過是誰下的毒手?她肩上的那一枚銀針以及銀針上的劇毒,你認為普通的高手能這般殺了她?定是她心甘情願的赴死的,而這個世上能讓她心甘情願赴死的人又有幾個?”

他不可置信的看著莫染,搖首道:“師兄不會真的傷害淺淺。”

“你隻相信你自己,就算不是子朗,這個世上有誰能不費吹灰之力傷了她?”

“雲清,隻有雲清有傷害淺淺的動機。”

“小七,淺淺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

他皺著眉,艱澀的道:“我知道,讓她再見師兄最後一麵……是她的願望。”她曾醒來過,神智並不是很清明,隻是哭著求他找師父。他悲痛欲絕,甚至是有些恨她,她都成了這般心心念念的卻還是傷她至深的師父。而今他與莫染都知她已經活不了多久了,她最後一個願望,無論如何他都要為她完成。

莫染長歎:“我也不再攔你,你去吧,”即便你去了,簫子朗真的回來麼?如今的簫子朗對她真是恨不能除之而後快,你真的能請得來麼?

淩澈頷首,便離去了。他同淺淺都是同類之人,一樣的倔強,一樣的執拗。

若是人生可以重新選擇,他願意放棄雲隱山莊七公子的身份做淺淺的師父,無論發生什麼都隻守在她的身旁。與她隱居山野,過著男耕女織的生活,一起看日出,一起看日落,一起慢慢變老。

他不在乎世人的眼光,他隻在乎她,在乎她是否幸福,是否快樂。

而人生不能重新選擇,宿命之門一旦打開所有的人生都遵循自己的軌跡在旋轉,不能也不可能改變。

☆、第七十章 斷執念

淩澈到了駙馬府,雲清一早就進了宮中故而不在,府中下人通報後將他領到了花園,簫子朗站在院中負手而立,他走上前看著師兄的背影急切的道:“師兄去看看淺淺吧。”聲音中竟帶了哀求的情緒。

簫子朗仍舊是背對著淩澈,清淺的歎道:“讓我殺她麼?這麼迫不及待的想讓我殺了她?”

他身子不停的顫唞,鼻尖一酸怒吼道:“淺淺快死了,已經不行了,如此也打動不了你的鐵石心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