簫子朗一愣,待反應過來轉過身一把抓住淩澈的衣襟:“究竟發生什麼事了,她怎麼了?”
“她快死了,快死了,隻盼著臨死前見你一麵。她已經開始昏睡了,偶爾醒來隻是哭著哀求我去找你。”說到這裏他已經哽咽著說不出話了。
簫子朗失了魂一般朝身後退了退:“究竟……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淩澈的神色一狠怒道:“如今你還要自欺欺人嗎?師兄難道真的不知這世上誰最恨淺淺?”
他如何不知,就連他自己也恨她入骨,恨不能手刃她。她早已是天下的公敵,想要殺她的人不計其數。可是他簫子朗卻一直以為那一日是很久很久以後的事,甚至是不會到來的事情。而今親耳聽到她要死的消息,仿若在晴天中劈了一個響雷,將他震住了。
再見徒兒,她躺在床上,那麼乖,那麼安靜,不哭不鬧,一如初見。簫子朗顫唞的伸出手去碰觸她的臉龐,低聲喚道:“淺淺……淺淺。”
長長的睫忽閃著,睡夢中好像聽到了師父的聲音,聲音那麼近,近的似乎就在耳畔。掙紮著張開眼睛,真的看到了魂牽夢縈的臉龐,唇微微的蠕動,破敗的嗓音從口中溢出:“師……師父……”
簫子朗淺笑:“是,是師父,為師來看你了。”
她的笑容蒼白而無力,枯瘦如柴的手動了動,似乎想抬起來,卻力不從心。簫子朗握住她的手:“淺淺想要什麼?”
她搖了搖頭,隻是看著他,目光怎麼也不願離開。她知道一切不過是她做的一個美夢,夢醒了師父還是那個要殺她的師父,不會對她笑,不會對她溫言軟語。淚順著眼角滑落下來,簫子朗輕柔的為她擦去:“淺淺還沒有長大啊!”
這不是師父,師父才不會笑著說‘淺淺還沒有長大啊’。師父隻會舉著劍嗬斥著:孽徒,不要再造孽了!
若如當初她聽師父的話留在茗山乖乖的等師父回來,是不是師父就不會討厭她,就不會想要殺了她?如若不出來就不會遇到哥哥,哥哥就不會因為她而死去,都是她的錯。
現在淺淺知道錯了,哥哥你能不能回來?師父你能不能不要殺我?
好累,真的好累。哥哥,望秋姐姐你們來接淺淺好不好?我一個人很害怕,走那麼長的路,我真的很害怕。
眼前的師父也開始模糊了,眼睛終於合上,黑暗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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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哥哥你為什麼還不來接淺淺?
簫子朗鼻尖一酸,忙道:“淺淺莫要睡,師父來看你來了。”回答他的隻有那若有若無的呼吸聲。
莫染站在簫子朗的身後歎了歎:“她一直在等你。”
“我知道。”
“她時日無多,回天乏術了。小七將她帶回來的時候隻有一口氣了,他用內力護住了她的心脈,但是劇毒早已在體內擴散到血脈中了,更何況她身體中還有蠱,小七說是生死蠱。”
蕭子朗不可置信的看著莫染,莫染搖著頭:“淺淺一直沒有七情六欲,小七說當年她求著孟庸種下的。淺淺知道生死蠱無解,卻還是求著孟庸為她種下了。”
簫子朗心如刀絞,癡癡的看著躺在那裏悄無聲息的徒兒,堅定的道:“我會救她。”
生死蠱,是什麼樣的絕望能讓你求著師兄為你種下生死蠱?當日在文德殿也是因為種下生死蠱才會感知不到疼痛麼?不會笑,不會哭,也不會痛……這樣不累麼,淺淺?
這世上沒有什麼能傷的了她,唯獨……唯獨隻有蕭子朗的絕情才能傷的了她,不僅傷了她,更傷至肺腑。
莫染輕歎:“子朗,不要自欺欺人了,淺淺……沒有人能留得住她的性命了。”
“我可以。”
莫染思索良久道:“龍涎草?”
“是。”
“那是上古神物,至今也無人得到。”
“祖州,七日定回,顧好淺淺。”
“子朗,你……愛她?”
簫子朗低首看著床上的淺淺,薄唇輕啟:“我要她活著。”話畢轉身朝著屋外走去,至屋外便施展輕功,頃刻間便消失在黑暗中。
莫染看著簫子朗已遠去的身影搖首輕歎。即便他愛她,但他是雲清的駙馬,如今還因為淺淺,他成了百姓口中亂倫的人,也因此恨極了淺淺,早已不可能在一起了。
淩澈一直守在淺淺床榻前,一步也不敢離去。簫子朗走後第四日晚,淺淺悠悠醒來。見到了喜極而泣的淩澈,顫悠悠的問道:“七哥哥,師父……還不肯來看我麼?還是……不肯原諒我?”
“來了,來了……師兄見淺淺如此貪睡,等的有些心煩,故而出去走走,想必一會兒便回。”他撫著淺淺的額忙笑道。
她閉上眼,微喘。淚順著眼角滑落:“隻怕……隻怕等不及了。”
心疼的將她的淚擦去,嗔道:“淺淺莫要胡說。”知她是回光返照的光景:“你不是一直在等他麼,如今他……近在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