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悟大覺,本非易事,還不快謝過這兩位小居士?”

楊過剛才給一燈大師一指蕩開劍刃,但覺這一指功力與黃島主的彈指神通大有異曲同工之妙,心中已是確定了□分,張無忌悄悄在他耳邊說道:“這位就是一燈大師。”心中更無懷疑,兩人一起下拜,說道:“楊過/張無忌見過大師。”又見裘千仞向他倆跪倒,忙再還禮。

幾人忙了一番,才從雨中走回屋內。裘千仞見一燈大師前襟猶有血跡,心中大是歉疚,忍不住問道:“師父,弟子剛才發瘋,你的傷勢如何了?”

一燈大師向他淡淡一笑,卻問:“你現下可好些沒有?”

裘千仞見他毫不掛念自身,一心隻想著自己,心中大是難過糾結,一時竟不知說什麼才好了。

四人圍火堆坐下,烤幹衣服,楊過將二人來曆幾句話泛泛說了,聽說一燈大師是在雲遊,張無忌此時心中一動,向裘千仞道:“慈恩大師,你俗家可是姓裘?你是鐵掌幫的幫主麼?”他見裘千仞果然緩緩點頭,又道:“那絕情穀的女穀主是令妹麼?”

裘千仞問道:“我那妹子隱居已久,難為你知道她。她現下可好麼?”

張無忌與楊過對視一眼,心中覺得難以回答——裘千尺被公孫止廢了四肢經脈,成為廢人,實在算不上‘好’。裘千仞見他遲疑,道:“二位不必掛懷,我那妹子一向暴躁任性,便遭了孽報,那也不足為奇。”

張無忌道:“令妹隻是手足殘疾,身子倒是安健。還請前輩放心。事關令妹,在下有一事相求,不知前輩是否能夠應允?”

裘千仞道:“張小居士但說無妨。”

張無忌道:“我……我這兄弟身中奇毒,解藥就在令妹裘老前輩手中,此去離絕情穀並不甚遠,若前輩方便,不知可否相助勸說令妹……”他話說到此處,猛然截斷,卻是被楊過猛扯了一下衣襟。

裘千仞看向一燈大師,見他微微點頭,便道:“自當盡力而為。”他歎了口氣,又道:“隻是隔了這許多年,大家都老了……嗯……她一向和她大哥說得來……”

一燈大師知道他塵緣仍是未斷,適才醒悟,是臨到生死關頭,惡念突然消去,其實心中孽根仍在,將來遇外感相激,不免又要發作,但自己能否活到那時,能否再維護感化,一切隻能憑緣法而已了。思及此處,知道多想也是無益,轉頭望著張無忌,忽道:“小居士所遇何事?如何竟毒入內腑?”

楊過其實一直想著這事,所以適才見張無忌為自己憂心,心中卻更是惶急無措,此時見一燈大師問起,便如在沉沉黑暗中見到一點光亮,忙道:“他受了毒傷,便在毒質順內息流出之時中了喂有劇毒的暗器,大師慈悲,不知可有相救之法?”說著不由自主便雙膝跪地,向他連連磕頭。

一燈大師忙將楊過扶了起來,雙手手指伸出,搭上張無忌雙手腕脈。他手指甫一搭上,心中便是一震,細心確認了一刻,臉現憂色,緩緩搖頭。

張無忌本身醫術不弱,一燈大師明白之事,他早已有數,但見楊過怔怔不語,麵色沉重,隻盼能從一燈大師嘴裏聽到‘有救’二字,他心裏卻覺得有些苦澀,當下握住他手,輕輕拍了幾下,並不說話。

一燈大師本想張無忌小小年紀,中毒難治,總應憂急萬狀,卻沒想到他不僅處之淡然,仍不忘安慰他人。他哪裏知道張無忌自十歲以來,數年間時時刻刻便處在生死之交的邊界,早已將生死看得極淡,心想:這個少年真了不起,武功先且不論,便是這份參悟生死的態度,就極為不易。我總該盡力救治才好,隻是他這般傷勢,就是我使出一陽指神功……那也……。他微一沉吟,說道:“兩位年紀輕輕,修為卻是不凡,老衲不妨直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