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驍在此事上卻是反其道而行,連夜著人將那金執衛的兄弟,被當成敵酋慘遭“人蠟”之刑的送入龍慶寺內,名為將養,實則另有打算。
他雖不受天恩,卻還是當朝小王爺。知客僧不敢有所懈怠,唯恐被撚了把柄去,不知不覺搓掉一條小命。忙敬奉香茶果饌,又請主持雲明出來與之相見。
雲明原本不意如此,覺得自己若紆尊降貴,必然玷汙了清高無為的風範。隻是推門而入,見首座上那位小王爺笑嘻嘻地,翩翩豐神俊朗,心下一喜,也顧不得許多,顛顛地湊了過去,願聞其詳。
也不知袁驍是如何說明的,總而言一爐香的功夫,他便已經負手而出。且讓雲明陪在一側,送至山門口,才道:“你若能按照本王的意思下功夫。那我名下別院的產業,加上蘭成王的那些許諾,還有租田耕作的人都願意歸在龍慶寺名下。雲明師父敏捷,應當知曉這筆買賣的分量。”
“阿彌陀佛,出家人不言利字,但求普度眾生去往極樂。”話雖如此,但雲明的眼睛明顯發亮深邃得厲害,“不過我佛慈悲,既然王爺將絲線係於貧僧右手上百般祈禱,那定然會不負所托。”
那男子被送入龍慶寺後,雖然得到至親看顧,但身子卻還是急劇地衰落下去。其兄苦別無良策,最終還是聽從勸告,為其剃度受戒出家。雲明親自主持儀式,並且為了提高禱祝之力,法號超出眾人,從“雲”字輩。
也許真得大德威力,男子的身子於受戒後稍有好轉,居然能夠聽辨家人的聲音,並且隨之做出反應。可這終究是曇花一現,七月中旬之時,盂蘭盆節還未曾到,焰口也不曾打開,那人卻已經氣息奄奄。
雲明顯得悲痛萬分,連連自責,表示:“之所以會發生這樣的事情,都是因為我得道不夠的緣故。”於是不顧寺內僧侶的勸說,毅然決然地放棄主持身份,轉交於“師兄”雲滅身上。
而就在當晚,那人蠟便過世了。
屍體被停放在專用的火葬台上,因為夏日的緣故,隻不過幾個時辰,就已經散逸著不潔的氣味。必須得要火化。
可卸任半日,卻已經重登主持之位的雲明,手擒火把,遲遲無法點燃墊在死者身下墊著的香木。
眾人皆成半月形圍攏,死者之兄長也在另一側,雙目絲絲緊盯至親微闔的眼,仿佛下一秒就要變成成鬼。
“方丈……”無人敢質疑,為何遲遲不點火的舉動。
雲明突然長歎一聲後撒手,將火炬拋入柴堆。轉身朝眾人道:“我們的方丈他……已經過世了。”
回應他的,是一片略帶拘謹的抽氣聲。
不過這不不要緊。雲明手指身後慰靈骨塔,又道:“隻是他死得含恨銜冤,卻一字一句都說不得,著實悲哀無奈,卻連不盡其數的經卷供奉,都無法消弭怨恨。倘若如此下去,又當為何?”
也不知誰混在烏泱泱的人群中振臂高呼,“自然是要變作怨靈,禍害京內。”
“是啊,正是如此!”又有人接續,連貫無比,“京中冤魂,還算少嗎?雲明大師慈悲,決不能令此事再度發生!”
“那汝等可願隨我強訴,為雲滅主持求一塊彈丸之地,安放靈骨?”
便如山呼海嘯之聲,起頭隻有幾人零零落落,而後有越來越多的人加入。
數十、數百、數千……袒露右肩,刺穿右臂沾血繪製吉祥紋路,口口聲聲擁護道:“願意!願意!”
“誓死追隨雲明大師!”
就連那金執衛也被煽動起來,無限澎湃:“大師何時動身?我這便去營地通知各位兄弟,遇大師法駕絕不以宵禁之罪論斷。那些北麵衛和其他嘍囉,您並不用在意。”◆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