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1 / 3)

儀式。飲用此酒的眾人,操控馬匹的技術越發精良,手起刀落則是狠辣無情,甚至開始追逐,以削砍人頭和長刀上的豁口數目多少,比較為樂。

蘭成王自然不去阻止,也知阻止不了。隻指揮手下從防守最為薄弱的羅城門入宮,一路縱橫無礙,見著宮人,或砍或踐踏,不留活口。

西苑本是冷清,入夜之後更顯得鬼氣森森。蘭成王抬頭望了那尚唔下墜趨勢的紅色彗星一眼,不免自得道:“更大的彩頭還藏在後麵。”長刀一揮,命分組突擊,不用留意什麼活口仁愛,隻需暢快便可。

“一旦有泰定帝同昭陽妃子的蹤跡,即可活捉到我麵前!”來的路上,蘭成王已闖入四條方家,親自指揮殺害闔府三百五十八口,並縱火焚燒了那幢美輪美奐,不久前才奉旨修繕的宅邸。

玉樹瓊枝作煙蘿,噩夢般的猩紅之夜不過剛剛開始。

他橫了緊緊跟在身側的袁驍一眼,稍稍對他的騎射功夫刮目相看。方才不是沒有動過那樣的心思,故意在亂軍之中左衝右突,就希望能夠擺脫袁驍。

他這一身白衣光耀顯眼,就算是死了,也是因為自討沒趣的後果吧。

“虧得你還能跟住。”

“回陛下的話,臣侄的騎術乃同昌郡主所授,西荒以馬代步,幾番生死不敢忘。”他倒是乖覺,口風變得極快,令蘭成王想要蹂躪的心思邪火稍稍降低了些,揮了揮手。

“騎術雖然不錯,但膂力不夠,拚不上真刀真槍。罷了,我這兒再也用不到你,撥給你兩個人,快去找同昌郡主吧,怕是晚了就來不及。”蘭成王嗤笑還不曾落下,袁驍已經迫不及待地調轉馬頭,作勢狂奔而去。

“勞陛下掛心郡主,隻是這人不需要!”話音未落,人已走出丈遠。白馬死蹄翻飛,激起血花無數,如春日郊遊滿踏落花。

對於這座宮城,蘭成王有著奇異扭曲的複雜情感。一壁希望不留下任何泰定帝的痕跡,一壁又卑微地祈求太祖的榮光能夠庇佑於自己。認為“伺候過泰定的閹人與女侍都應該死!”,故而下手毫無慈悲與憐憫之意,隨著越發接近那權利的核心,宮道兩側積攢的屍體、完整的雨不完整的,折斷的四肢與滾落的頭顱越來越多,溝渠無法全然接受那些血液,以至於道路瞬間積血一指有餘。

如夢依舊被困在昭陽偏殿中,平靜的表現早已被打破,映照在窗紙上的胭脂色澤,預示不祥。

當遠處傳來潮汐般的喧嘩與輕微的震動,如夢正靠著室內僅有的一張屏風,以自己都無法感知的絕望語氣喃喃:“皇宮不再是皇宮……”

對不起,碧柯姑姑,或許這一劫會因為我的任性而無法平安度過。我沒有那樣的包容,能夠等來真正相攜歸隱的一日。

宮門突然從外被大力推開,她從屏風一側敏捷地繞出,以為是自己的機會。

“不要……”能夠辨認出是明江的聲音,“你們不能這樣對待郡主!”

“她到底給你吃了什麼米幻藥,居然讓你死心塌地對待!”是另一個陌生的嗬斥嗓音,“讓開!如今蘭成王、端王謀逆,無力回天,貴妃既然已出發前往正殿與陛下共赴國難,那留在這裏的兩個賤人也應該為逆賊贖罪!”

鼻端突然聞到一股油脂的味道,驚恐地環顧四周,發現明明夜半,可四處舉火皆明,不少人拖來香木堆積,明顯是要活生生將如夢燒死在此處。

“這不是真的,耍弄的人麼,我怎麼可能死在此處!”要到今日,如夢方才能夠感受何為真正的絕望。是看不見一絲光的黑暗,是無法自由呼吸的窒息之感……但也正是如此,居然令人生出無限的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