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1 / 3)

的住處很近,都是A大的房子,一樣的紅磚房,是個兩室一廳。楊紅跟著牛小明上了三樓,看見有個女人站在樓梯口,正對著他們笑,知道這大概就是博導了。博導看上去三十多歲,身上的衣服好像是匆忙中隨便套上去的,頭發也是胡亂地束在腦後,給人感覺是剛才還在床上,接了牛小明電話才匆忙披掛上陣的。但楊紅覺得她看著挺順眼的,骨子裏透出一股優雅,五官生得找不出一點毛病,尤其是她的臉,幾乎沒有皺紋,額頭光潔,鼻梁挺拔,的確很洋氣,笑起來露出珍珠般又白又整齊的牙,使她的笑很有感染力。  看見他們兩個上樓來,博導就笑著說:“靚仔把美女接回來了?”  靚仔笑得一朵花似的,當仁不讓地受了這恭維,倒是楊紅有點不好意思,心想我哪算得上美女,想謙虛一下,又覺得博導是開玩笑的,自己當真反而惹人笑話。  兩邊都是一陣謙虛客套,一個說打攪了打攪了,給你添麻煩了,另一個說打攪什麼,正好家裏揭不開鍋,急著把這房間租出去好買米下鍋呢。  搬完了東西,牛小明又坐了一會兒,就告辭要走,說明天可以帶楊紅去銀行開戶、辦SSN什麼的,明早會打電話過來。海燕就笑牛小明:“你這追功還不錯。我本來想討好一下新室友的,既然你捷足先登,我就改日吧。”  牛小明對“追求”的指控也不辯駁,隻嗬嗬笑著說:“你要是跟我較勁,我肯定輸,女生都說如果你是男的,她們就嫁定你了。”  博導也不客氣:“是女的,她們就不嫁了?我告她們性別歧視。”  牛小明走後,楊紅客氣地說:“薛老師,真是給你添麻煩了,本來你跟你女兒可以一人住一間的,現在……”  海燕笑著打斷她:“你叫我薛老師,搞得我一驚一乍的。別叫我老師,不然別人以為我沽名釣譽,說我是A大的老師,早就不是老師了,叫我海燕就行了。你有英語名字嗎?”  楊紅不想用特蕾莎這個名字,就說:“沒有,你有嗎?”  “在國內搞英語的,肯定有,不過來了這裏,反而不用了,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就用薛海燕這名。主要是很多老美不知道怎麼發這個“×UE”音,折騰他們一下。教授們讀不出我的名字,先要誠惶誠恐地請教我,心理上就輸我一把了。”海燕笑著說,“那我就直接叫你楊紅,不叫你楊院長了,免得把你叫老了。你這名字好,一聽就知道苦大仇深,根正苗紅。”  楊紅笑著,心想,怎麼這兒的人都像朱彼得一樣,嘴裏沒個正經的,忍不住說:“你說話很像我國內的一個口語老師,他也是愛開玩笑,剛開始還有點不習慣。不過我這一路上,還多虧他教的那些口語。”  海燕微笑著看了她一會兒:“可能你當了一輩子黨的幹部,一本正經慣了。現在的人怕嚴肅,都喜歡搞笑兩句。我這個人,喜歡信口開河地胡說八道,知道的人就不會當真。”  “說話沒人當真,那多不好。”  “說話說到沒人當真的地步,就很解放了。我沒有思想負擔,隻管亂說,信哪句,不信哪句,是你的事。我們兩個,一個正經,一個搞笑,說相聲挺好呢。你住這裏,是我近朱,你近墨,我們互相影響,潛移默化,要不了多久,我們都是黑裏透紅,說話都是半真半假了。”  “嗨,你這話又像我口語老師說的,他說我們近了他,就會變得黑裏透紅了。”  海燕嗬嗬笑著說:“你這個口語老師,怎麼像我的應聲蟲一樣?”說罷,又細細打量她一陣,“你好像對你這個口語老師入了迷呢,三句話不離口語老師。我作為泛情老前輩,要對你猛喝一聲:同誌,危險!再不懸崖勒馬,您就掉情網裏去了。”  楊紅被她這樣一說,覺得臉有點發燒,辯解說:“哪有這種事,我一個結了婚的人,哪會動那些念頭。”  “愛情這東西嘛,不可預見,不可預防,掉進去了,就掉進去了。不過采不采取行動,又是另一回事了。”  看楊紅很窘的樣子,海燕就把話岔開了,說你如果想一下就把時差倒過來,今天就堅持著,白天不要睡覺,一直到晚上再睡。如果今天白天你睡了,晚上就睡不著,就得倒好些天時差了。楊紅覺得她說得有理,就堅持著不睡,先跟周寧打個電話,回頭就坐在客廳跟海燕聊天。  “怎麼,打了個電話就變得憂心忡忡了?”海燕問。  楊紅試探著問:“聽說你丈夫在外州,不經常回來,那你們夫妻不在一起——”  海燕笑起來:“是不是老公在電話裏說個想你,讓你擔心了?怕他熬不住了出軌?”見楊紅默認了,便安慰說,“沒什麼,男人會自行了斷的嘛,叫他打飛機好了。”  楊紅想這打飛機大概是跟陳大齡說的擠牙膏一個意思,就低聲說:“可他說那做不得的,做了男人就廢了。你不知道,他這人有個怪毛病,想做不能做,那塊就疼。我都想過了,萬一他辦探親簽不到證,我就回去算了,免得——”  “別傻了,你怎麼把自己當成一劑藥?你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事業,不能因為怕他出軌就從早到晚跟著他。出軌不出軌,主要是思想上的事,因為男女都可以自行了斷的。疼不是什麼毛病,很多男人都會這樣的,打一架飛機下來就沒事了。你丈夫不願打飛機,可能是聽那些老人的瞎叨叨。其實從生理角度講,自行了斷跟做僾沒什麼區別,都是想個辦法達到縞潮而已,不同之處是心理感受。現在既然夫妻不能在一起,自行了斷也挺正常的。告訴他,沒事,有人還說男女悻愛隻是自行了斷的不完美的代用品呢。”  “男女悻愛隻是自行了斷的不完美的代用品?怎麼會這樣?”  “可能自己更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吧。這話可能也太過火了點,完全不考慮心理感受。不過什麼事都是因人而異,就像有的人更喜歡同性而不喜歡異性一樣,可能對有些人來說,就寧願自行了斷,至少不用擔心懷孕或者染上性病吧。人上一百,形形色色;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  3  第二天早上,楊紅不到七點就醒了,昨天撐到晚上八點才睡,一覺睡了近十一個小時,真的一下就把時差倒過來了,腦子裏很清爽的感覺。  楊紅躺在床上,隱約還記得昨天夜裏做的那些夢,一時是送兒子上幼兒園,一時又跟周寧吵嘴,很多時間是在坐飛機,最奇怪的是居然夢見了陳大齡。誰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從前天天想著他、希望夢見他的時候,沒怎麼夢見他,現在差不多沒怎麼想到他了,反而夢見了他。還是那個舞會,好像又在討論擠牙膏的事。夢境是模模糊糊的,不記得究竟說了些什麼。不過這會兒醒了,心裏卻忍不住想到,不知陳大齡現在結婚了沒有?如果真的跟海燕說的那樣,有的人寧願自行了斷,那他是不是那種人?他會不會還是孤身一人?  七點鍾,海燕和女兒都起床了。過了一會,楊紅見自己反正是睡不著了,也起來到廚房做早餐。  “安吉拉走啦?”楊紅問。  “走了,她校車七點半到我們這樓下,我八點有課,都起得早。你這麼驚醒,以後恐怕睡不成懶覺了。”  “沒事,我一向起得早。”楊紅打量了一下海燕,見她穿了一件棗紅色的襯衣,黑長褲,心想她也真厲害,一般人穿棗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