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節(1 / 3)

得。”  楊紅笑著,卻叫不出來:“我還是叫你朱老師吧,你在這不是老師嗎?我聽他們都叫你丘老西呢。”  “我在這裏做講師,你要願意,叫我丘老西也行。”  肖嫻倒是一下就喜歡上彼得這個稱呼了,馬上就用上了:“彼得,你太極拳打得真好!”  彼得轉向她:“你懂太極?”見肖嫻搖頭,彼得釋然了,“不懂就好,你們都不懂了,我就懂了。如果你懂太極,我現在就得溜了。”  肖嫻咯咯笑著說:“你別謙虛了,我看你很內行的。”  “不是謙虛,你沒見我在中國教英語,在美國教漢語?到哪都是在外行麵前充內行。”彼得轉向楊紅,“是不是啊,特蕾莎?”  楊紅笑著說:“不光這,你在中國打扮得像美國人,在美國打扮得像中國人。”  彼得看看自己身上的白色中式衣褲,笑著說:“不這樣怎麼能嘩眾取寵?這年頭,想引人注目不容易啊。”  “真的,你這太極跟誰學的?”肖嫻問,“可不可以教我?”  “跟誰學的重要嗎?重要的是我這是正宗陳式太極,如假包換的。”彼得說,“你要學,簡單呀,我辦了個太極班,本來是哄那些老美的,既然你感興趣,你可以來學啊,每星期三下午五點半,在本森活動中心三樓。”  肖嫻高興得不得了:“好呀,先說明了,我不交學費的呀。”  “不交就不交,你可以拿別的代替嘛。”  楊紅拉拉肖嫻,叫她別再在這個話題上多說,因為彼得明顯的是在占她便宜。但肖嫻不怕,故意問:“拿什麼別的代替?”  彼得笑笑:“你不是義務幫助漢語教學的嗎?我們不付你報酬,你不交學費囉。”  肖嫻對這個答案似乎有點失望,隻問楊紅,“你學不學太極?”  楊紅看看彼得,覺得他正專注地看著自己,眼神很柔和,很特別,有點溫情脈脈的意思,心想,我是不是又在自作多情了?見肖嫻等著她回答,便說:“好啊,我也學。”她看見彼得意味深長地笑著,仿佛在說:“你又上我圈套了。”  彼得指指廚房,問:“兩位美女可不可以幫我煮餃子?包可以讓他們亂包,但煮不行,煮開花了,煮得不熟都不行。”  楊紅和肖嫻一口答應下來,跑到廚房去煮餃子,聽見彼得在外麵交代大家一定要捏緊,不然餡子會漏出去的。又聽見這裏那裏都有人在叫柯克“丘老西”的。彼得一路誇獎這個太棒了,那個非常出色的,好像沒有一個不是白案大師。  彼得把學生包好的餃子一盤盤端進來,又把楊紅她們煮好的餃子一盤盤端出去,隻叫了一個學生幫他,其他人不得進入廚房,免得手忙腳亂之中燙傷了誰。過一會兒,他就跑到楊紅和肖嫻身邊,問她倆累不累,餓不餓,要不要先吃點。肖嫻開玩笑說:“你不見我們忙著幫他們捏緊,兩手不空?喂一個吃吃。”  彼得就真的用叉子叉個餃子,吹兩下,喂了一個到肖嫻嘴裏。等他換把叉,要來喂楊紅時,楊紅臉紅心跳地躲一邊去了。彼得也不客氣,一轉手喂到自己嘴裏去了。等彼得走到外麵去,肖嫻就小聲嘀咕:你這個口語老師,泡女人真有一套,溫柔得殺死人啊,再這樣搞兩下,我要把持不住了。  楊紅雖然沒說什麼,但心裏覺得彼得有點過分了。  彼得已經脫去了外麵的白衫子,露出裏麵穿的白色短袖T恤,自我標榜說:“裏麵打了底子的,這白衫子有點透明,怕露了兩點。”他光著肌肉鼓鼓的手臂在那裏走動,又離得近近的接遞餃子盤,攪得兩個女人心慌意亂。楊紅站在爐子跟前,一直烤著,臉紅得不行,汗水把旗袍都濕透了一塊,貼在背上,很難受。幸好旗袍不透明,不然隻怕彼得又要挖苦她了。  3  晚會結束後,等楊紅他們把鍋碗瓢盆什麼的都洗刷幹淨時,已經快十二點了。楊紅想起要跟海燕打個電話,叫她來接,看見彼得有手機,就問能不能借來打個電話。  彼得問:“這麼晚了,還有約會?不說跟誰打就不借。”  楊紅說,我得跟我室友打個電話,叫她來接我們兩個。  “那就不用了,她女兒明早要上學,現在肯定已經睡了,別吵醒她們。我這個太極大師送你們回去不比她來接好?”彼得建議說。  肖嫻立即表示讚成。  楊紅本來想說“想不到你認識我室友”,但忍住了,不要讓彼得說中,說跟他相關的事都得用個“想不到”。楊紅暗自思忖,彼得對我室友這麼熟悉,說不定海燕也認識彼得,那我提起彼得的時候,海燕怎麼沒說她認識他呢?  彼得開的是一輛灰色的車,跟海燕那輛一個顏色,安吉拉說過,那顏色不叫灰色,叫金屬鈦色,楊紅挺喜歡那顏色,氣派,又經髒。彼得用遙控開了車門,兩個女人不知誰該坐前麵,就一起鑽到後座上。彼得問了一下肖嫻的地址,決定先送肖嫻,回頭再把楊紅放在她樓下。  初秋的夜晚,涼爽的風從天窗吹進來,很柔和,不放肆,給人一種醉醺醺的感覺。彼得在前邊什麼地方按了一下,車裏就響起了《梁祝》的音樂。楊紅覺得心裏有一股暖暖的東西在流動,不知道是因為音樂本身的感人力量,還是這音樂使她想起了陳大齡,亦或是彼得恰好也喜歡這音樂。  聽了一會兒,楊紅就覺得這音樂有點不大對頭。不像是小提琴的聲音,比小提琴低沉。剛想問一下是什麼樂器,就聽見連音樂節奏都變了,變成了很鮮明很強勁的節奏,像是探戈或者什麼類似的音樂,蓬蓬啪啪的,有點離《梁祝》太遠了。這樣的前奏過去,就聽見了一陣口哨聲,吹著《梁祝》裏化蝶那段。楊紅有點生氣,這是誰?怎麼可以把這麼淒美的音樂搞成這個樣子呢?更令楊紅生氣的是,彼得也跟著音樂,吹起口哨來。方才楊紅對他產生的一點好感,就在這口哨聲中煙消雲散了。  楊紅坐在車裏,一聲不吭,心想,彼得這個人是不可救藥的油腔滑調,什麼高雅美好的東西,到了他那裏,就會跟這首《梁祝》一樣,調子沒變,但演奏的樂器變了,節奏變了,表現的意境也隨之變了。這首用口哨吹奏的《梁祝》,很能代表彼得這個人的特點。不能說他人不好,正如不能說這曲子不好一樣,但他沒個正經,把什麼東西都搞滑稽了。  彼得仿佛沒有覺察到楊紅的沉默寡言,繼續聽著他的口哨《梁祝》,吹著他的口哨《梁祝》。把肖嫻送到家後,彼得不用楊紅指點,就輕車熟路地開到楊紅樓下,找了個空位停下。楊紅不等他轉到她那邊幫她開門,就自己推開車門鑽了出來。彼得也不尷尬,隻站在一邊,微笑著說:“紳士想獻點殷勤,都不肯給一個機會啊?”  “還不習慣。”楊紅淡淡地說,“你把後備箱打開一下,我把鍋子什麼的拿出來。”彼得要緊不忙地掏出一支煙,點上,也不開後箱,隻緩緩地說:“你在生氣,這我看得出來,趕快交代,你在生什麼氣。”  楊紅有點不好意思,我算什麼人,可以生他的氣?就算他把《梁祝》醜化了,我也沒資格生氣,又不是我的《梁祝》。再說那盤CD應該也不是彼得灌製的,怎麼能因為他放了一下就責怪他呢?  “誰說我在生氣?”楊紅笑著說。  “我說你在生氣。”彼得嘴上的煙,隨著他說話一動一動的,令楊紅又有點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