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節(1 / 3)

,隻剩下茫茫黑夜,無窮無盡地包裹著她。她聲嘶力竭地哭喊著,不知道該向哪個方向去找彼得。  有好一會兒,楊紅都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隻知道自己滿臉是淚,等到拭去眼淚,眼睛也慢慢適應黑暗了,才發現自己躺在床上。她急忙伸出手摸摸身邊,碰到了那個溫暖的軀體,但仍不放心,想開燈看看,又怕把他驚醒了,就悄悄地貼近他,聽見了他均勻的呼吸。楊紅放心了,隻是一場夢,但剛才那種感覺,可以說比死亡還可怕。彼得伸過一隻手摟住他,睡意朦朧地問:“怎麼啦?”  “做了個夢,夢見你……用腳開車,出了事。”  彼得半睡半醒地說:“那好啊,夢是反的嘛,我以後可以亂開了,不會出事了。”  楊紅用手捂住他的嘴:“不要亂講,不許亂開,你今天不答應我今後絕不用腳開車,我就不讓你睡覺。”  “你有什麼辦法不讓我睡覺?”彼得湊近她的耳朵,開始咬她的耳垂,“不停地做?”  “我在跟你說正經話,”楊紅緊緊抱著彼得,“開車要小心,如果你出了什麼事,我肯定是不要活了的。”  彼得伸出一隻手,抹著她的淚:“嗨,嗨,不是在開玩笑嗎?怎麼當真呢?我又不是傻瓜,怎麼會瞎開車?我不會有事的。我開了這麼多年車,我不還是好好的嗎?我不開英雄車,不開賭氣車,不開醉鬼車,不開疲倦車,不開調情車,不開悻愛車,我怎麼會出事呢?你這樣瞎操心,不把人操老了?要不,我現在起來寫一份保證,向你表個決心?”說著,就裝腔作勢地要起床。  楊紅按住他:“算了吧,你知道就好。”  彼得歎口氣:“哎,女人啊,個個是高速公路殺手,開車開得令人毛骨悚然,還老在那擔心男人開車。你們把這份擔心用在自己開車上,就是造福人類了。”他一手伸進楊紅的睡衣裏,摸索著握住一個[rǔ]房,笑道,“撞車了?讓我看看車頭燈撞沒撞壞。”然後又拉過她的手,放在他那已經在燃燒的部位,“怕我不會開車,來,你掌握方向盤,你說往哪開就往哪開。”  13  H大那邊終於有了回音,同意楊紅延長半年,說這事不影響買房子,但幹部調整的事就要受影響了,因為你既然不在H大,總不能讓一個職位一直空著。你現在這個職位就要給別人了,你回來後組織再考慮。  楊紅聽到這個消息很高興,隻要H大同意延長就好,她就可以在這邊再待半年,用這些時間找工作。她現在隻想跟彼得待在一個地方,他在哪裏,她就在哪裏。令人鼓舞的是,大姑媽在D大找到一個研究員的工作,她丈夫和女兒也過來了,一家人現在過得挺不錯,已經在提買房子的事了。  彼得聽說楊紅延長的事批準了,很高興,開玩笑地問她:“當不成官了,遺憾不遺憾啊?”  “不遺憾。現在就是讓我當國家主席我都不會去當,我隻要跟你在一起,幹什麼都行。”  ……  周寧父子乘坐的飛機是北京時間下午兩點多起飛,也就是美國時間半夜兩點多。早上十點多鍾,楊紅給周寧打了個電話,叫周寧到了H市機場打一個電話過來,她還從網上為他買了一張電話卡,把用卡的方法告訴了他,這樣他到了美國就能隨時用卡給她打電話,好讓她知道他們的行程。楊紅想到彼得去接機的情景,總覺得很對不起他,自己沒有把周寧的事處理好,害得他處在這樣一個尷尬的境地。主要是為了兒子,不然的話,把實情告訴周寧,叫他不來就行了。現在連實情都不敢告訴他,怕他把兒子當人質來要挾她。  晚上九點多,楊紅打了個電話回家,看看準備得怎麼樣了。結果隻有兒子和保姆在家,保姆說周寧去朋友家還沒回來。楊紅打周寧的手機,但他關了機,打不進去。楊紅發現自己又開始生氣,連連勸自己說,別生氣了,他肯定是想在來美國之前打最後一次麻將。到了這邊,他就打不成了,這裏都是學生,一個個忙得腳不點地,哪有時間打麻將。不過肖嫻說了,她會打麻將,老羅也會打,等你丈夫過來,我們四個人湊一桌。楊紅心想,那好,把打麻將的風氣帶美國來了。一想到周寧來後的麻煩,楊紅就覺得煩悶。不知道他會不會遵守君子協定,幹幹脆脆把婚離了。  半夜一點鍾左右,楊紅被電話鈴聲驚醒了,她怕吵醒了彼得,就趕快拿著手機走到客廳裏去。她以為是周寧打電話來報告他們到機場了,結果電話是哥哥打來的,楊紅馬上感覺到出事了。  “出了什麼事?”她焦急地問。  “周寧今天早上撞車了。他……”  楊紅聽說是早上,心想兒子應該不在車上,但她忍不住追問道:“周怡不在車上吧?”  “不在,車上就他一個人,大概是打完麻將回家的路上撞的。”  楊紅聽說兒子不在車上,馬上鬆了口氣:“又追尾了?周寧傷沒傷?車撞壞了沒有?”  哥哥說:“這次不是追尾,是跟人迎麵撞上了,可能是他一晚沒睡,開車時打瞌睡了,不過現在事故報告還沒出來,不知究竟是怎麼回事。周寧傷了,他……不過現在沒有生命危險了,你不要急。我也是剛趕過來,還一頭霧水。”  “他傷了哪裏?重不重?現在誰在醫院照顧他?”楊紅覺得一切太突然,她還沒法領會這件事的嚴重性和後果,隻是無緣無故地想到:還好,不是彼得,兒子也沒在車上。不過她馬上意識到這是很罪過的想法,不論是誰,受了傷都是損失。  “他可能是傷了頸椎,現在胸部以下不能動,頭也受了傷,不過已經脫離危險了。他現在還不太清醒,不能說話。我跟你嫂子都在這裏,爸媽也都從家裏趕來了,他那邊的人也通知了,可能很快就到。”  楊紅放下電話又往家裏打了個電話,跟保姆和兒子說了幾句,得知兒子基本不知道這件事,才放了一點心。她囑咐保姆不要讓家裏其他人帶周怡去醫院,免得他看到什麼可怕的情景。  彼得不知什麼時候已經來到了客廳,坐在楊紅身邊,擔心地看著她。楊紅轉向彼得:“周寧他……”  “都聽見了,上網買張票,馬上飛回去吧。”彼得拉起楊紅,來到電腦前,開始搜尋近一兩天的機票,因為票要得太急,價格都不菲。  “可是我的簽證是一次性的,我回去就可能進不了美國了。”楊紅擔心地說。  “你現在不回去行嗎?”彼得找到一張當天晚上的票,不由分說就訂下了,用信用卡付了賬,打印出一張電子機票,“要不你睡一會兒,我幫你把東西收拾一下?”  楊紅掙紮著要自己收東西,彼得在一旁幫她。她一邊收拾,一邊想著什麼東西應該帶上,什麼東西可以留下,想到這一點,她才開始悟出這件事的真正意義了,還有什麼東西可以留下?自己這一去,還能回來嗎?不光是個簽證的問題,周寧如果癱瘓了,我還怎麼能回到這裏來?想到這裏,就不由哀哀地哭起來。彼得拉她坐到沙發上,把她抱在懷裏,讓她盡情地哭一會兒。他隻憐愛地望著她,不知道該說什麼。  楊紅閉著眼躺在彼得懷裏,靜靜地流著眼淚,悲哀地想,我現在走進了一個死胡同了。如果周寧傷得很重,癱瘓了或者怎麼樣的話,那我是很難跟他離婚的了,別人會說我拋棄了傷殘的丈夫,社會輿論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