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
一個相貌幹淨的中年男人,襯衫,西褲,棉布拖鞋。開門的瞬間,看到我時明顯有一下動作停頓,但是麵部表情毫無變化,嚴肅認真。
“這就是我爸。”楚燦在一旁介紹。
她微笑著,看看我,又看看她爸爸,似乎是看見了一件無比有趣的事情。
“您好!”我趕忙說。
“你好,進來吧。”
楚燦爸爸的聲音低沉,像是隔了一塊鐵板穿透過來,又好像憑空伸過來一隻大手,一把將我拉了進去。
客廳頂上的吊燈亮得刺眼。一組龐大笨重的皮沙發,讓我感覺與房間整體偏向簡約的裝修格調很不協調。
楚燦一直在看我,似乎是在隨時觀察我的表情變化。楚燦爸爸把我們讓進屋來,隨後就去了旁邊的房間,等了一會兒,也不見出來。
“你媽媽呢?”我小聲問。
“應該在樓上。”
“那你爸爸,他是去做什麼?”我問。
“我也不知道,我去看看吧。”
楚燦說完起身也去了旁邊的房間,很快就出來了,站在那裏笑著朝我擺了擺手,也沒有說話,接著就轉身上了樓。
她的樣子似乎是讓我安心等一會兒,但是我已經感到了有些煩躁。一位不動聲色,一位久不現身,這叫我如何不緊張。
局促不安地坐著,看著牆上鍾表的分針又移動了兩格。楚燦的爸爸這才走了出來,他換好了西服皮鞋,好像就要馬上出門。
“久等了。”他坐到了我旁邊的沙發上。
“沒關係,是我打擾您了。”
“這是我的名片。”他說著欠身遞過來一樣東西。
我趕忙接了過來,一邊說:“不好意⑨
“我媽媽剛才說,她要去廟裏做居士了……”
楚燦一動不動地注視著她爸爸,眼眶裏泛起了淚光。
“我知道,我以後會每個月抽時間回來看她。我和廟裏的住持打過了招呼,有什麼事情他們會通知我。”
“怎麼會這樣啊?你不是還想著她嗎?”
楚燦爸爸歎了口氣,說:“我想著她,更因為她是你的媽媽。”
“怎麼會這樣……”
楚燦一下子泣不成聲。
我心裏難過之極,因為我從來沒有看她哭過。伸手抱住了她顫動的肩頭,又不知道如何去勸。
“小藍?”楚燦爸爸走近來喚道。
她抬手捂住了嘴巴,扭過頭去不做理睬。
“爸爸媽媽的事你不要操心,已經分開過了這麼多年了,也不會有什麼更壞的情況,我們會自己處理。你要抓緊時間去辦自己的事。”他說。
“你不要管我。”楚燦哽咽著說,“你走吧。”
楚燦爸爸走了,走之前再沒有多說什麼。我略微有些恨他,認為他不該對自己女兒說話也那樣直接,可以說謊哄她笑,不能無故惹她哭。
楚燦漸漸止住了哭,眼睛已經有一點浮腫。側身站在我的麵前,低頭拭淚的樣子楚楚可憐。
“進屋去吧。”我勸說。
“你還想見我媽嗎?”她抬眼看我,問道。
“也可以等以後再來看她。”我說。
“你自己回賓館吧。我晚上留下來陪她,你明早過來接我。”
“好,你不要太傷心了,盡量多理解他們。”
她微微點了點頭說:“你走吧。”
我把楚燦送回了房間,接著就離開了。
獨自在小樓外的街道上站了很久,看著樓上那個唯一亮燈的窗戶。溫暖的黃光,淺色的布簾遮擋。仿佛看到有一位身形消瘦的女人從窗戶邊一閃而過,短短的頭發,不是楚燦。
回到賓館,已是深夜。去周立剛的房間敲門,他也剛剛回來。我告訴他明天要早起回去,走成都那條路線。
“你去見到楚燦爸媽了?”他問我。
“見過了。”
“怎麼我看你有點不高興啊?”他又問。
“沒有,今天有些累,都早些休息。”
“沒有就好,我要跟你說件事。”他說,“成都有家旅行社要我去麵試。已經聯係很久了,明天正好順路去看下地方。”
“好吧,去吧。如果錄用,以後在哪裏上班?”
“在成都。”
成都。一座我曾經多次路過的城市。
最早的印象是古詩所描繪的花團錦簇的錦官城,應該有座雄偉的古城門,城樓上懸掛滿顏色絢麗的彩綢。車馬小轎進進出出,路邊小店品茗煮酒,與一眾朋友盡興逍遙,不經意間看到了轎簾一角處的回眸一笑。
上午,我們到達了成都,天氣晴朗。住習慣了重慶的地形,初到這種地方會有種迷失的感覺。因為已經不太計較東西南北,對眼前筆直通達的道路會心生畏懼。我隻記著,左邊是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