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3 / 3)

偏偏她和蕭嵩卻隻說到想要看到孫兒成親,這是單單隻盯上他蕭家了啊!

“我卻有個不情之請,”賀氏抬頭,看向蕭嵩。

蕭嵩臉上依然帶著笑,卻在心中止不住的腹誹,既然明知道是不情之請,何必還非要開這一次口!

“蕭郎你同夫君本就是至交好友,咳”賀氏又低低的咳嗽了一聲,然後才繼續道:“又有我和mèimèi一母同胞的情誼,臨老臨了,我這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這幾個子孫後輩,今日恰逢其會,便冒昧以求,若是蕭郎不嫌棄我這長孫,便——”

賀氏又是一陣低聲咳嗽,悶得人心裏發堵。

陸冀扶著賀氏,擔憂得低聲道:“阿婆”

“”蕭嵩其實很想讓她閉嘴別再繼續說了,可是,賀氏今天顯然是鐵了心,無論如何也要把這個“不情之請”給說出來的。

蕭嵩眸光微閃,幹脆並不打斷賀氏言語,総ourén�說完為止�?br/>

“便為我這孫兒,求娶一親望與蕭家女,結為秦晉之好。”賀氏忍著咳嗽說完,隻覺蕭嵩的目光銳利,有如實質。

驀地,被這樣的目光盯著,賀氏早就如同枯木的心裏,竟是微微一顫。

蕭嵩久久未曾言語。

賀氏也不再多言,一時間,此地竟然靜得令人心生畏懼。

隨著賀氏的話語落下,陸冀的背脊僵直,十來歲的少年已經漸漸懂事,卻又仍舊還很單純,還看不懂很多長輩的心意。

他不懂,祖母為何要在今日,如此突兀的替他求親,那位蕭家的女兒,如今也才五歲,裴氏平日出門走動,甚至都還不曾帶著女兒出來過。

良久,蕭嵩終於開口,他又捋順了兩把胡子,穩穩的坐在那裏,仍舊是帶著三分笑意的模樣,掰著手指頭數道:“阿冀如今是才十歲,這會兒定親還是太早了些,莫說是你我這等世家門閥,便是尋常百姓家的兒女嫁娶,也得十五六歲方可,阿姊莫要心急,過個幾年,待到阿冀弱冠之時,便是他阿耶阿娘不急,我肯定也要shàngmén來催容我想想,我蕭家這輩的女兒,蘭陵長房還有蕭筱、蕭娪、蕭蓁,還有誰來著反正俱是和阿冀年齡相仿,若是到時候,阿冀還未娶妻,我那侄孫女兒也還未嫁,咱們再來好好商量商量這兒女親家的喜事!”

賀氏眼珠幾乎都睜大了,她嘴唇顫抖著看向蕭嵩,似是從沒想到,蕭嵩竟然會說出這種話來。

“待到阿冀弱冠之時”,十年之後,她還能不能活著尚且未知,蕭嵩這般約定,莫說是雙方交換信物,甚至連具體是哪個人、連個靠譜的口頭約定都沒有。

更何況,什麼蕭筱、蕭娪、蕭蓁,說是蘭陵蕭氏長房,可是,這世間有誰不知,蕭家長房雖在,可是卻隻有蕭嵩這一脈才是記在宗譜上的嫡支!

蘭陵蕭氏傳家,仿佛自有一套邏輯,卻是並不單以嫡長論之。

賀氏想要為自己孫兒求娶的,乃是蕭嵩和她mèimèi賀氏的親孫女,哪裏是什麼至今還遠在蘭陵的隨便哪個蕭家女?

蕭嵩的臉上雖然還帶著笑,但是,在場幾人,誰還不知道,他此時已經不耐煩到了極點。

若非賀氏乃是陸象先遺孀、又是他接發妻子的親姊,蕭嵩恐怕早就摔門而去。

“時間不早,家中還有要事在身,我這便——”蕭嵩告辭的話語還未說完。

“蕭嵩!”賀氏帶著幾分淒厲的一聲名字,便已經徑直打斷了他的話語。

想著今天賀氏連已經死了的陸象先都搬出來說話了,深吸了一口氣,蕭嵩強壓著火氣,露出一點笑意,卻好似心情的慢條斯理道:“六娘如今尚且年幼,性格還未定性,娃娃親這種約定,雙方兒女年歲都還小,也不知道是否性格相合,思慮欠妥,多成怨偶,這種不靠譜的事情,我是從來不喜的。”

蕭嵩氣極,又不小心薅掉了一根胡子他都顧不上了。

說,今天我還就讓你說了!既然非要揪著已經死了的陸象先說話,便是攀扯上了自家的親孫女,我也讓你說!那就一次把話說完,徹底說死好了!

顧及兩家情誼,蕭嵩雖然陰著臉,好歹沒直接發脾氣把賀氏這裏的桌案給掀了。

便是等到陸泛苦著臉將他送出來的時候,蕭嵩甚至都沒和他發脾氣,隻是虛受了他一禮之後,便徑自騎馬離開了。

隨後,陸泛回到賀氏處,看到賀氏竟是一副氣得幾乎要喘不上氣來的模樣,也不由得苦笑道:“阿娘!”婚姻乃是合二姓之好,上以事宗廟,而下以繼後世,若是一家不願意,這強求來的姻親,又是要作何啊!

賀氏被陸冀扶著,蒼老的眼中竟有濕意浮現,片刻之後,她才低聲喃喃道:“我這般苦苦相逼,又是為了誰”

她的夫君陸象先已死,陸家雖不至於大廈將傾,可是,長子陸泛乃是mishu少監,雖留任京師,卻隻是負責掌管古今圖籍、國史實錄、天文曆數,次子陸廣、三子陸偃更是離京為官,遠非天子近臣。

長安城的繁華,又哪是那麼容易便能享之?蕭嵩從河西節度使的位置上回京之後,轉頭便是拜相,雖被人諷刺是個棒槌,可是,蕭嵩便是萬事不管,所有人也知他位高權重,且被聖人寵信。

長子蕭華,現任給事中,常侍玄宗左右,以後必能襲爵徐國公。次子蕭恒,娶妻新昌公主,乃是駙馬都尉。

陸氏乃是吳郡四姓,說是江南頂級的世家大族,可是如今,陸象先已死,她還在,不說人走茶涼,但陸家的地位,卻已經隻是虛高了,不在這個時候定下姻親,待到孫輩,除非有驚才絕豔之人橫空出世,否則,陸家又如何能與根深蒂固的頂級世家門閥蘭陵蕭氏相提並論?

就在蕭嵩在陸家窩了一肚子火出來,正往自家趕的時候,已經在荷花池中用完午飯的蕭燕綏,並不知道自己剛剛險些遭遇什麼,吃飽之後,放下碗筷,摸了摸肚子,扭頭就又回了滿是濃鬱酒香並著香料的書房裏。

“阿嚏!”小孩子身體敏感,才一進門,聞到那股香得刺激的味道,蕭燕綏便忍不住的開始打噴嚏。上午的時候,一直處在這個環境中,酒精是慢慢揮發出來了,蕭燕綏早就不知不覺便適應了還好,這會兒,中途出去一趟吃個飯,再回來的時候,鼻子差不多也習慣了荷花池上的水汽清新、荷葉飄香,如今驟然又接觸到了濃香,可不就是受不了了。

阿秀一塊娟帕輕輕的掩在了蕭燕綏的鼻子前麵,蕭燕綏卻擺了擺手,不讓她幫自己當著,一邊繼續打噴嚏,一邊已經從阿秀那裏拿過娟帕,直接往上麵倒了杯水,弄濕之後,掩住口鼻,方才稍稍舒了口氣,吩咐道:“把窗戶都打開,別就開一邊啊,那邊也弄開,得有對流風,對流風散得快!”

——酒精遇水即融,香料什麼的不好說,沾了水的手絹至少暫時擋著酒精味是差不多了。

蕭燕綏一言既出,書房裏的婢女仆從自然是紛紛動了起來,這會兒,也沒有人再顧得上書房中的很多東西並不適合被烈日直曬了,反正是先通風換氣最為要緊。

用濕娟帕捂著口鼻的蕭燕綏走到了一直水浴小火加熱的銅鍋前,阿秀怕她受傷,自然是寸步不離的跟著。

蕭燕綏拿過銅勺,自己輕輕的攪拌了兩下,水麵上已經聞不到什麼別的味道了,倒是還有極少量的油花飄著,想來,氫氧化鈉和油脂也該反應得差不多了,稍微多了那麼一丁點的豬油,反正無傷大雅,剩下就剩下唄,總比還剩下氫氧化鈉安全得多。

略一挑眉,蕭燕綏直接道:“差不多了,停火吧!”

之前那個膽大心細的仆從立刻停了最下麵的火爐。

蕭燕綏這才道:“把香料放進去。”

霎時間,書房中的香味仿佛又濃鬱了幾分。

蕭燕綏將銅勺交給了那個仆從,看著他慢慢的將香料攪拌均勻。這個時候,隨著室溫冷卻,銅鍋裏的液體,似乎已經開始變得稍稍稠了些。

蕭燕綏看著這鍋滿是香味的未完成品香皂,突然拍了拍自己的額頭——真是久不做試驗了,光想到了皂化反應結束這裏,卻忘記了,最後提出高級脂肪酸鈉的時候,還需要鹽析的。

蕭燕綏扭頭看向阿秀,“去廚房取些鹽來。”

阿秀一愣,“鹽?”不過,轉念一想,酒有了,鍋有了,冰塊有了,豬油也有了,再來點鹽,好像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婢子這就去!”阿秀幹脆利落的一點頭,轉身便去了。

蕭燕綏站在原地衝著阿秀出去的方向,又補充了一句道:“多取一些。”

阿秀清脆的應聲,“婢子明白!”

皂化反應產生的高級脂肪酸鈉,便是香皂的主要成分了,偏偏,既然是鈉鹽,那就沒有不溶於水的,想要從水中提取出香皂,最簡便的辦法,便是鹽析。

隻要在這一銅鍋肥皂溶液裏,加入家中常備的食用鹽氯化鈉,鈉離子濃度增加,便會導致高級脂肪酸鈉的溶解度降低,進而析出。

其實,降溫本來也是降低溶解度的方法,就算不加氯化鈉,這一鍋高級脂肪酸鈉冷卻下來之後,也會析出相當一部分,再加鹽,無非就是為了得到更多的香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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