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看著我。
眼裏是比外麵的雪還冰冷的眸光,我的心一顫,心想糟了,王老師一定會對我的影響大打折扣,我正準備站起來承認錯誤,春曉卻先一步站起來,低著頭小聲地說紙條是她傳給我的。
我看到她的手指用力地扣著桌子的一角,桌角碎小的木刺紮進她的手裏,她渾然不覺,王老師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春曉,最終沒說什麼轉回講台繼續講課。
下課後,我慚愧地對春曉說對不起,我沒有她那樣的勇氣立刻站起來承認錯誤,我不是一個好朋友。
春曉拉著我的手,笑著說,“別說對不起,我們是好朋友,你的願望就是找一個好的人家,然後過上好的生活,我不一樣,我覺得在這裏挺好的,我沒想過要被誰收養,所以我不擔心做錯事,你要努力,等將來過上好日子不要忘記我就好啦。”
難熬的冬天終於過去了,初春的陽光暖暖的,孩子們都愛上了午休,我卻隻能一遍遍地抓著手背,凍得紅腫的手指到了春天就開始奇癢,我總是忍不住去抓它,有時候用力過大就會抓破,留下恐怖難看的疤痕,這種情況一直會持續到初春過完。
院裏的孩子從小就學會了偽裝,我也不例外,在院長和老師麵前,我乖巧無比,從不做她們規定以外的事,院長因此也比較喜歡我,當然還因為我是從小就在這裏長大,她們也知根知底。
然而她們的喜歡就注定了有些人的記恨!
下午放學後,我和春曉去了孤兒院北麵的那個荒院裏,裏麵雜草存生,破敗的瓦房像是一處無人問津的古跡,雜草裏麵夾著許多野生的花,有滿天星、喇叭花、狗尾巴草,還有一些叫不上來名字的。
我和春曉一人采了一大束興高采烈地返回宿舍,春天真的能讓人的心情變得暢快,春曉也不再像剛來的那時總是憂鬱地一個人想事情,有時候她會突然提議去哪裏玩,和其他同學也漸漸地開始接觸了。
回到宿舍裏,我們兩個就感覺氣氛不對,一群人圍在陳然的床前,陳然是宿舍裏比較大的孩子了,比春曉還大一歲,她比春曉早來兩個月,她媽媽病逝後,她爸爸再娶,後媽對她很不好,總是找各種理由打她,她剛被送過來的時候,身上的傷還清晰可見,比我手上的凍瘡看起來還要恐怖,不過現在那些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慢慢顯露出了她原本白皙的皮膚。
她人比較隨和,大概是長期被後媽欺壓的原因,她看人時的眼神總是帶著怯懦,我和春曉把手中的花放到窗台上的塑料瓶子裏,然後也走過去,透過人群的縫隙,我看到陳然正在低聲哭泣,淹沒在嘈雜的人群裏,幾乎聽不見。
“怎麼了?”我問旁邊一個似乎圍觀了很久的一個女孩。
她小聲告訴我陳然她媽媽留給她的水晶發卡找不到,我了然。
那個水晶發卡我們都見過,很漂亮,上麵的水晶在太陽底下能閃出耀眼的光芒,像我們這樣什麼飾品都沒有的孩子心裏真是豔羨的不得了。隻可惜陳然平時都不會帶的,我們見的機會也少之又少,突然說不見了還是令人挺驚訝的。
春曉聽過之後就撤離了現場,回到自己的床邊,我也覺得沒什麼可圍觀的了就跟著春曉一起撤離了,可是我卻沒想到會愈演愈烈。
晚上查寢的老師過來了,陳然哽咽地向老師說明情況,那時候我們已經和衣就寢了,她這樣一說,老師立刻發話讓所有的孩子都起床然後站到宿舍門外。
我們不敢耽擱立刻穿衣服起床,站在宿舍門外,其他孩子嘰嘰喳喳地開始他討論不休。
“老師是要搜床嗎?”
“大概吧,不然幹嘛讓我們都出來。”
“誰這麼缺德拿人家的東西!”
“也不能這樣說,說不定隻是一時想不起來自己放到哪裏了,她拿那東西當寶貝一樣地藏著掖著,誰知道她是不是忘記藏在哪裏了。”
“你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算。”
“切,誰稀罕!”
她們還在抬扛,老師帶著陳然從裏麵走了出來,陳然的眼睛紅紅的,手中緊緊攥著她那個水晶發卡,原本的喧囂一下子安靜下來都看著陳然和老師。
陳然卻紅著眼瞪著我,我抬頭看老師,發現老師也用淩厲的眼神看著我,我心裏一咯噔,她們為什麼都這樣看著我。
很快我就知道答案了,我被老師帶到了辦公室裏,還有陳然也一起來了,我們一離開,我就聽見身後那群孩子又開始嘰嘰喳喳地討論起來。
“真沒想到啊!”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的。”
“這次她可裝不下去了。”
各種刺耳的謾罵聲傳進我的耳朵裏,我卻還是渾渾噩噩的搞不清楚是怎麼回事,直到老師問我怎麼可以偷別人的東西時,我才反應過來她的發卡是從我的床位上搜出來的。
我的心像掉進了一個無底洞,漫無邊際地下沉,老師還在問我為什麼偷東西,我不說話看向陳然,陳然也在瞪著我,似乎在等我說“為什麼”。
為什麼?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告訴她們不是我拿的,老師和陳然顯然都不信,因為東西確實是從我的床上找到的。老師一張臉難看極了,我大概一輩子都忘不了,我一直說不是我,老師最後也急了,毫不留情地給了我一耳光,她說她最討厭偷竊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