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愛上了那個人。
不是作為父親,不是作為朋友,不是作為鄰居,而是作為一名男性。
我想要成為越前家的孩子,我羨慕龍馬的家庭,我想像真正的家人一樣永遠和他們幸福地生活在一起,這都是真的。
可我的內心深處隱藏著一個更為隱秘的想法,我堅信這是一個絕不能讓任何人知道的秘密,因為這個秘密一定不會被世人原諒和理解。
——隻要成為越前家的孩子,我就可以永遠呆在那個人的身邊了。
就在那一天,我懷抱著這一生最大的勇氣和決心來到龍馬父母的麵前,將我的想法和請求傳達給他們,卻遭到了意料之外的果斷拒絕。
我所有的夢想和希望都在那一天崩塌了,沒有人能明白這份打擊對我來說有多麼致命。
“原諒我,麻裏奈,原諒我。”
當他在湖邊抱著我時,那份發自內心的深切恐懼透過臂膀清晰地傳達給了我。武士是不會哭的,武士就像鋼鐵一樣堅強,可我確實感覺到了滴落在我臉上的鹹鹹的眼淚。
然後,他離開了。
他帶著全家離開了美國,沒有任何通知,沒有任何準備,倉促得如同逃離災難一樣。
他逃離了我,這不僅僅意味著我不可能成為越前家的孩子,也意味著我永遠不可能實現我心中那個隱秘而強烈的願望。
我隻是想要呆在那個人的身邊而已,不管是以女兒的名義,還是以任何見不得天日的身份,我都不在乎。
我隻是……隻是想要呆在他的身邊而已。
隻是想要看著他,觸摸他,和他說話……僅此而已。
可我還是失去了他。
從他離開美國的那一天開始,我就已經死在了威斯康星的冰湖之中。
演出落幕,掌聲停了下來。
我在一片璀璨晃眼的燈光中直起身來,最後一次望向台下。
在許許多多的觀眾裏,我看到了繼母的臉,看到了爸爸的臉,也看到了跡部和忍足的臉。然而我無法辨清他們的表情,刺眼的燈光如同那天沉入湖底時所看到的搖曳的光暈,炫目而米幻。
有一個身影慢慢退出了觀眾席。
在昏暗的台下,那個身影穿梭過一排又一排密密麻麻的觀眾席,漸漸走向了劇院的出口。↙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記憶中的那扇門轟然打開,我仿佛又開始做起那個夢。在我人生中最糟糕的那一天,那個人背過身去的摸樣成為了他最後一次殘留在我記憶中的畫麵。
我知道那個身影就是他。
就在他的身影消失在出口的一刹那,我像著了魔似的衝了出去。
我在冰麵上奔跑。
沒有樹,沒有房子,沒有人。隻有一片白茫茫的結冰的湖麵。
冰麵很滑,氣溫很低,可我依然一個勁地跑著,邊跑邊哭。
我滑倒了,又爬起來,然後繼續跑。
我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裏。
我跑出劇院,繼而跑出了大樓,冰冷的空氣像針一樣紮在皮膚上,讓隻穿著一件薄薄禮服的我不禁倒抽一口冷氣。
視線所及之處是一片茫茫大雪,我喪失了方向,隻是一味狂奔,好幾次都被高跟鞋絆倒在地。我索性扔掉了高跟鞋,踉踉蹌蹌地光著腳在雪地裏跑起來。
兩年前的那一幕又在這時清晰而真實地重演了,我跑啊跑,不停地跑,眼前飛舞著紛紛而落的雪花。
穿過這片雪白的世界,我在校門口看到了一輛正準備開走的轎車。
我確信那個人就在車裏,於是不顧一切地衝出校門,在那輛車緩緩開動時衝到了它的前麵。
在張開雙臂攔住那輛車的一瞬間,我緊緊閉上了雙眼。
當我睜開眼睛時,車就停在距離我膝蓋不到兩厘米的地方,如果不是司機及時刹車,那麼這輛車現在應該已經把我碾平過去了。
車門打開,有個人從車上走了下來。
我呆呆地看著那個身穿黑色大衣的人,他的臉隱沒在風雪之中,似乎不怎麼像是我記憶中那個流著汗喜歡爽朗大笑的男人。
雪花不斷落在那個人的黑色大衣上,他歎了口氣,關上車門,然後向我走來。
四周隻聽得到汽車嗡嗡的引擎聲。
那個人越走越近,每走近一些,我便感到一陣既期待又害怕的激動。
接著,他的聲音在很近的地方響起,一如我腦海中熟悉的那個音色。
“好久不見了,麻裏奈。”
越前南次郎對我說。
他擠出一絲有些尷尬和滄桑的笑容,我忽然發覺有個東西沉甸甸地壓在胸口,那是一種真正壓迫心肺的悲痛。
他老了,那張臉不再是我記憶中揮灑著汗水被太陽曬得黝黑的健康膚色。他的雙手插在黑色大衣之中,因為懼怕寒冷而略微縮著脖子,眼角處細細的皺紋仿佛在訴說這分別的數年時間是真實存在的。
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