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這是探馬在逃荒的百姓手中得的一張布告。”傳令兵領命前,遞給嘉盛一張破爛的布告。
嘉盛打開來看,是一張細數田序罪孽的布告……哼笑,這恐怕是哪個有心人故意給羅、田兩家背後燒火的吧?不知是誰,等這一仗過去一定要好好查查。
楊善是一座小鎮,因為羅、田兩軍對陣,鎮上人也都逃得七七八八,隻有一些老弱病殘被扔了下來,羅軍大營紮在小鎮西的高坡上,未免羅瞻又不合眼,嘉盛特地拉了他到鎮上飲酒——軍中不許飲酒。
鎮中心唯一一座酒樓,不大,但算上後麵的客棧,到也有些規模,隻是一打仗,這裏便空了,店裏隻剩一個小夥計守著,見來了兩個穿盔帶甲的,雙腿不免有些哆嗦,這年頭兵與匪並無多大區別。
嘉盛扔了一塊碎銀子到夥計懷裏,問他要兩壇酒。小夥計不敢慢待,撒腿就去後廚抱了兩壇酒過來,順手還切了一盤鹹肉,“廚子都走了,隻剩這個,兩位軍爺莫要怪罪。”
自然是沒人怪罪他,嘉盛伸手給羅瞻到上一碗,問小夥計道,“這鎮上的人都跑了?”
小夥計忙點頭,“都走得差不多了,聽說軍爺們要打仗,都逃到山裏去了。”
“你去吧,再尋些吃的來,銀子不會缺你的。”
小夥計點頭哈腰,趕緊下去,這兩人雖還算講理,可人高馬大的,看著就讓人膽寒,身上還都是血腥,待久了他腿肚子都轉筋。
“大哥,喝碗酒,暖暖身子。”
羅瞻後腦勺枕到椅子上,一口未喝。
嘉盛歎口氣,不知如何勸他。
兩人這邊正沉默不語,忽聽一聲淺呼——
兩雙厲目掃向東門,那裏是酒樓通向客棧的出口。
一個灰衫少年正扒在門口,嚇得小嘴微張,一看便知是女扮男裝,長相到算討喜。
店夥計從後廚伸出半個腦袋,“崔小哥,我在這兒。”
女娃兒帶著幾分怯意,吱溜一下鑽進後廚,沒過多會兒便端著一盆饅頭從東門溜回客棧。
小夥計也抱了一大盆饅頭上來,順便解釋剛才的事,“剛才那是後麵的住客,南方逃過來的,老主人生了病,趕不了路,隻能暫時留在這裏。”
羅瞻兩人自然對這些沒興趣,一頓飯,隻嘉盛一人說三道四,羅瞻自始至終都沒講話,酒也沒喝,隻吃了幾口饅頭。
待兩人正打算上馬離開時,小夥計突然跑出來攔住,“兩位軍爺且留步。”
嘉盛看看小夥計,不明白他要做什麼。
小夥計對著門內直揮手,“林老爺,林公子,這裏——”
一老一少急匆匆從門內出來,借著小夥計手裏的燈籠,可見這一老一少的長相,老的五六十歲,胡須和頭發都已花白,且看上去病懨懨的,少的十八九歲,眉目如畫,一看便知又是個女扮男裝的。
“敢問兩位可是羅將軍的部下?”老的拱手相問。
嘉盛看一眼無動於衷的羅瞻,“正是,不知老人家作何一問?”
“老朽林木之,周都人士,北上為投羅將軍,不想在路上病倒,幸遇貴軍,不知羅將軍此刻可在軍中?”
林木之?似乎聽說過,好像是那個亡周的什麼禦史言官,嘉盛看一眼莫不作聲的羅瞻,想來大哥是不想在此廢話,不如先打發了他們再說,“羅將軍有軍務在身,不方便與老人家多談,老人家既是想投將軍,自往延州去便可。”看一眼那個扮男裝的女子,心想這老頭恐怕是想他們派人送一程的,畢竟老弱婦孺的,“老人家且在此等候,我回去差兩人過來,送你們去延州便是。”這老頭既然敢千裏迢迢來投,想必是有對他們有利的事,不妨幫他們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