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氣息,仍是分毫不失。

幸而這蓮池裏的水也是極清澈的,如果不攪起蓮根下的汙泥的話。阿籬很快便把身上這件外服抹得幹幹淨淨,審視了自己好一番,也忘了身上通透的清涼,深深籲出一口氣,放下心來。這樣……應該是看不出來弄髒過吧……嗯!放心了……

轉身走向戈薇,看到她身上雖然抹淨了泥汙,濕透的布料卻幾乎成半透明,濕濕地貼在肌膚上,玲瓏的曲線畢露。阿籬斂了斂眉,左右張望了下,湊上前小小聲地跟她耳邊說:“我幫你把風,你把衣服脫下來擰幹吧。不然全走光了……”

殺生丸給她的外服不僅防汙自淨能力超強,而且風吹便幹爽起來,實在是居高旅行必備。阿籬現在開始不太想把衣服還他了。

聽了阿籬的話,戈薇臉稍稍一紅。竟然沒有拒絕她的提議。也小偷似地四處張望,隻見田田蓮葉高過人頭,點頭,“好。”因為這濕透的衣物貼在肌膚上,也確實是難受得很。

聽著身後擰水的聲音,阿籬低頭看到腳邊碼得整齊的箭枝,眼神裏有迷惑,“戈薇,巫女的弓箭,對你來說那麼重要嗎?”

擰水的聲音停了一下,戈薇回答:“在這個時代,即使隻是一瞬間的軟弱,也會死無葬身之處。”阿籬默然:十五歲的自己,說了跟南香彌子一樣的話呢。但是……

戈薇穿好了衣服,輕聲問背後的阿籬:“呐,二十五歲的阿籬,我可以……問一個問題麼?”阿籬怔了一怔,問:“十五歲的戈薇,你想知道什麼?”

田田的蓮葉裏,十五歲的少女與二十五歲的女子背對背站著,有著一樣的琥珀樣的黑眸,一樣的不笑也翹的眼角。

十五歲的她問:“你為什麼愛慕殺生丸?”

二十五歲的她沉吟許久,忽而牽扯著唇瓣漾出輕淺如風的笑意,腦海中浮現出雪衣男妖的身影。眼神變得明亮起來,溫和地回答了十五歲的自己的迷惑:“戈薇,在他凝望我的眼睛裏,我看到了自己的身影。獨一無二的,沒有任何人可以取代。”

十五歲的她咬著下唇,眼眶泛紅,“但是,現在的我,一點也不想忘記犬夜叉,如果失去他,我或許就不是我了……”

二十五歲的她微笑,“可是戈薇啊,犬夜叉讓你喜歡得失去了自己,而我卻在殺生丸那裏,找回了自己。”

“自己?”迷惑。“什麼是……真正的KAGOME自己?”

“我無法具體回答。真正的自己是個什麼樣的人呢,這樣的問題,不管是誰,大概都無法回答吧。但是說到底,我們都不過是普通的女人而已。想要得到幸福的心願,我們都一樣。十五歲的戈薇……”微笑轉身,手壓在對方發心裏,“聽我說,不要因為我的出現而迷失了你的決斷。你想要守護的東西,還有你的未來,我想,一定都已經在你手上了。”

戈薇抬起手掌,看著自己白皙的掌心。眼神怔然:“未來,在我的手上了麼?”

十五歲細枝末節的變化,也許,或者必然是,會讓二十五歲的一切截然不同了。但是即便如此,阿籬還是希望戈薇能夠遵從自己的心意,作出不受任何人影響的,真正屬於自己本心希望的選擇。

戈薇原本喜歡的犬夜叉也好,或是後來的阿籬遇到了殺生丸也罷,相遇,相知,相愛,最後相伴或別離,在她看來,都隻是人生的一部分。不是全部。生命還有很多未來的可能,想要獲得幸福的小小心願,期待或關切,憎怨與癡纏,以及家人朋友那些擦肩而過的陌生人,許許多多的微小部分。

再多的遺憾,在某個遙遠的未知的未來,一定會得到完滿吧。阿籬這樣堅信著。所以,抉擇她已經一早就作出了,隻等待結局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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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蓮葉結成一張細密的大網,仿佛永遠走不到盡頭,而她們也努力在裏麵兜來兜轉,那飛簷長廊總是近在眼前遠在天邊。

阿籬和戈薇終於發覺了不妥。兩人相視一眼,“這是怎麼回事?”戈薇下意識地緊了緊背上的弓和箭筒。阿籬環視四周,觸目田田的蓮荷,青蓮葉間隱藏著娟秀的青蓮花骨。蓮香卻濃鬱得過份了點。

明明花還沒開……突然,“你看!”阿籬抓著戈薇的手下意識一緊。戈薇看過去一眼,臉色大駭,“那些蓮花是綠色的,一瞬間全開了!”

蓮葉裏淡綠發光的青蓮花骨迅速展開了花瓣,如有煙縷纏繞的花香溢入空氣中。花瓣層層展開,透明的飛蟲展開翅翼騰空,不過拇指大小。飛蟲晶瑩黑亮的複眼盯著不速之客,不斷扇動翅翼。

腹部有一點螢綠的光。

青蓮花妖嬈盛開,而越來越多透明的飛蟲從花蕊裏騰起,浮在空中,一雙黑亮的複眼緊盯著她們。阿籬和戈薇越靠越近,心裏暗自緊張起來。戈薇手扶上背後箭筒裏的羽箭,一隻手按住了她,一抬眼,阿籬朝她微微搖頭,“等一下。”

戈薇的手停在那裏。

飛蟲慢慢騰空,仿佛對她們的好奇心一瞬間消失了,成群結隊地飛過蓮池上空,像是一群螢光遠去。兩人仰起臉來看,不由得屏息。撲天蓋地掠過天空的飛蟲群隊,像是遺落人間的星光。靜得唯美。阿籬看著星光遠遊,收回目光,微笑看著戈薇,“在青蓮花蕊裏滋長出來的東西,也是如此靈性麼?”戈薇怔了一怔,她又微笑著感歎:“你看,它們跟我們一樣,默默地生活在世間的某個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