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昕眯著眼盯住殿上獻藝的女子,隻見她雖身著普通宮裝,姣好的麵容卻仿佛一瓣桃花,腰肢妖嬈如楊柳,說不盡的風流動人。何時他的宮中竟藏著如此妙人?他竟一無所知,差點就此錯過。元昕一時沉醉,不由得撇下靈寶,徑自下車向龍白月走去。
“千騎擁高牙,乘醉聽簫鼓,吟賞煙霞……”龍白月知道自己在冒險,可如今隻能走一步算一步,她索性拋卻一切雜念,隻凝視著元昕媚笑,流光顧眄、吐氣如蘭,“異日圖將好景,歸去鳳池誇。”
一曲唱罷,饒是龍白月身強力壯,也不免汗流浹背、女喬喘微微。元昕已然來到龍白月跟前,他的雙眼因發現獵物而灼灼閃亮,目光不甘示弱的糾纏著她的水眸,玩味她拋送給自己的殷勤。
“朕沒見過你,”他拽下龍白月手中的鼓槌,手指輕撫微燙的鼓麵,回味她方才的唱詞,“三秋桂子,十裏荷花……終有一日,朕當投鞭渡江,得到這樣的江南。”
說到此,元昕頓覺壯懷激烈,滿腔豪情壯誌無處宣泄,令他心口焦躁煩悶。不知從何時起,激動的情緒總會使元昕莫名的後腦疼痛,他急於發泄,等不及身邊人伺候,索性衝出幾步抓住一名宮女,抽出隨身匕首一刀結果她性命。
龍白月未曾料到燕王竟會瘋狂至此,宮女的鮮血濺到她嘴邊,嚇得她差點摔倒。元昕並不在意龍白月,信手蘸著鮮血,在米黃色牛皮鼓麵上一氣寫下:“萬裏書車一混同,江南豈有別疆封。屯兵百萬西湖上,立馬吳山第一峰。”
他的字跡狂放,須臾便寫滿整張鼓麵,鮮紅色順著鐵劃銀鉤向下滴淌,分外猙獰恐怖。元昕寫罷丟開手,氣喘籲籲的轉身盯著龍白月微笑,胸口起伏不定。
龍白月兀自驚駭得臉色蒼白——瘋了,她一定是瘋了,才會想到以誘惑一個魔鬼來解救自己的朋友。想到靈寶,她慌忙往禦女車中一瞥,隻見靈寶雖然四肢仍被鎖著,卻已勾起頭看清車外情形。她遠遠的與龍白月對視,驚訝萬分,卻知道她在設法救她,不敢貿然與她相認。
元昕順著龍白月的目光望去,看見靈寶仍躺在禦女車中,便心不在焉的打發太監帶她退下。他此刻心思全放在龍白月身上,自然無暇他顧。
“你叫什麼?”元昕寵溺的低頭問龍白月,看見她嘴邊沾著鮮血,抬起手指要替她抹去,哪知反倒在她頰邊畫出一道長長的血印。
龍白月趕緊低頭一福,乖乖回答:“回稟陛下,奴婢名叫龍白月。”
“你漢話說得挺流利,”元昕挑起她的下巴,細細端詳她的五官,曖昧道,“朕得賞你。”
龍白月苦笑,煩惱該怎樣掙脫元昕輕薄流連的手指。
就在此時,遠處忽然傳來太監迭聲通報:“天師紫眠大人,晉見陛下——”
元昕麵色一變,下一刻卻開懷大笑起來,攬住龍白月的腰,帶著她一起轉身麵向殿前台階。龍白月無法脫身,隻覺得心下一涼,暗暗叫苦——這下豈不成了捉奸捉雙?完了完了。
她為什麼還不昏倒呢?
思緒混亂間,龍白月不知不覺被元昕摟得更緊,等她驚慌想要掙脫時,紫眠卻已來到殿下。刹那間龍白月腦中一片空白,一雙眼睛再也看不見其他,眼中隻有紫眠清瘦的臉、沉靜的眸子,和他眼底暗湧的波瀾。
紫眠在階下從容拜見燕王,乍見龍白月的驚詫轉瞬即逝,快得令元昕無從生疑,卻能被龍白月捕捉到。她激動得忍不住身子發顫,摟著她的元昕察覺出異樣,關切問道:“愛卿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