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節(3 / 3)

龍白月能到蓬瀛宮照應海夫人,令愁悶中的海夫人總算展開一絲笑顏。她親切的用熏籠上香暖的布巾替龍白月擦頭發,甚至拽過錦被,與她同榻而眠。

龍白月的腳隔著羅襪,踩著被窩裏熏籠細密的竹篾,須臾便全身暖燙。一天的疲勞在這時全部湧上,令她困得眼睛都睜不開。⑦本⑦作⑦品⑦由⑦思⑦兔⑦在⑦線⑦閱⑦讀⑦網⑦友⑦整⑦理⑦上⑦傳⑦

迷糊中就聽見海夫人在她耳邊細語:“他似乎很高興我懷了他的孩子……”

“當然,他很在意您,在天師宮我就聽出來了……”龍白月閉著眼睛想,卻累得說不出。

“也許明天我能見到王爺……我該怎麼麵對他……”

龍白月的雙手捂著自己的小腹,沉睡前心說:“海夫人,我能體會您的心情了……”

假使她懷了別人的孩子,她怎麼麵對紫眠呢?縱使他真愛自己,毫不在意,也於事無補——他越愛她,隻能讓她越自慚形穢的——這簡直比他棄她如敝屣,還要來得殘忍。

“如果他值得您愛,他必定不會輕賤您肮髒;如果他不輕賤您肮髒,他便值得您為他而死。”——真要是這般無瑕的愛,似乎也唯有以死相報才能捍衛。

也許她出了一個餿主意……

等到再睜開眼的時候,天已經亮了。

說是一早就要出發的隊伍竟沒有動身,龍白月驚得慌忙從榻上爬起,就看見已經梳妝完畢的海夫人坐在一邊,正捂著嘴盯著一張箋紙看。她眉尖緊蹙淚水蒙蒙,半晌後箋紙從指間滑脫,飄落在龍白月鞋邊。

龍白月不禁低頭一念,卻是一首《昭君怨》:“昨日樵村漁浦。今日瓊川銀渚。山色卷簾看,老峰巒。錦帳美人貪睡,不覺天孫剪水。驚問是楊花,是蘆花?”

俚俗卻精致,龍白月一驚,怔怔抬頭問海夫人:“這是誰作的?”

“燕王……”海夫人心亂如麻的回答,“一早差人送來的。”

沒想到元昕那樣的人,竟也能有這番心思。龍白月望著愁緒滿懷的海夫人,也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

默默無言中收拾好一切,海夫人珠圍翠繞,被錦衣、裘皮、暖爐、侍女簇擁著,終於動身走出蓬瀛宮。龍白月與海夫人約好,自己盡可能打扮得不起眼,背著藥箱跟在隊伍最後麵,免得被元昕認出來。

剛一出宮,便迎麵撞上漫天飛雪,宮人慌忙張起氈簾步障,生怕海夫人嬌弱的身子有半點閃失。龍白月茸茸狸帽遮梅額,跟在眾人身後偷眼張望,大老遠就看見元昕正等候在金鑾殿前,赭紅色狐裘像一團赤火,本尊尚自閑暇從容,身邊內侍卻幾乎成了雪人。

也不知他等候了多久,其間寧願賦一首豔詞來戲謔美人,也不願打攪美人好睡。龍白月心中暗歎——無論怎樣矯飾,還是暴露了癡情處。

浩浩蕩蕩的馬車隊伍開始往燕京郊外的行宮進發,大批禁軍為燕王和徒善太妃的馬車開道,之後跟著三宮六院及宮人親隨,海夫人的馬車混在其中很不顯眼,要不是知道些內情,龍白月斷然料不到元昕會對海夫人另眼相看。皇親貴戚的隊伍還在後麵,海夫人躲在車中一直向後張望,一雙美麗憂鬱的眼睛在隊伍中尋找著小金王爺;而龍白月則一直往前看——臨出發時紫眠的身影曾在前方一閃而過,不知道明窗塵有沒有一道跟來。寶兒和靈寶肯定是留在宮中,如今天牢被重兵把守,但願她們別一時衝動、任性赴險。

頭魚宴是燕人的盛典,一般定在正月河水剛冰凍的時節舉辦,這次燕王將野宴提前,表麵上是為了給南下泰山封禪騰出時間,龍白月卻猜度他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