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子航一聽,又氣急敗壞。他三兩步走過去,在她旁邊重重坐下,然後迅疾捏住她臉,扳到自己那邊,挑眉肅容:“我就不離,怎麼樣?你不把我當人,你把我當什麼?當鬼嗎......”他冷笑,“就算你把我當鬼,我也把話說清楚,我做鬼都不放過你,離婚的事,你等下輩子吧!”

他是吃了秤砣鐵了心,她終於對他灰心喪氣,也倦於再麵對他。她又將臉往旁一甩,擺脫掉他,緊跟著站起來:“我不舒服,不吃飯了,你自己吃。”

方子航噌地起身,突然扯著她,徑往餐廳走:“吃飯!”

竹心擰不過他,被硬拖到餐廳門口,可她怎也不肯進,死死抓著門框,昂頭頂撞一句:“說了不吃就不吃,你煩不煩。”他本來堆了一肚子火,叫她這樣一抵觸,更是火上澆油。他眼一瞪,突然甩開手,走到餐桌邊。

兩個保姆已將菜上齊,正在放筷子。他過去,二話不說,抓著桌布,猛力一拉。地板上立即綻開了花。湯汁肉菜,灑得四麵八方都是,簡直遍地狼藉,一團破爛錦簇似的。他還氣著,臉色鐵青,又順手將左右兩張椅子踢了。“乓乓”椅子應聲而倒,然後他回過頭,朝竹心冷哼:“這下,我們誰都不用吃了,你高興了?”

他以前是會哄她的,每當吵了架她說不吃飯,他再氣急敗壞,也立即收斂起怒火,輕聲細語地跟她道歉,又甜言蜜語不斷,直說到她上桌才休止。平日有天大的氣,他不過是麵上凶她一凶,過不了多時,又是笑容滿麵。竹心何曾見過他這樣大發雷霆?見他臉上還有氣,隻怕今天不會善罷甘休。她心口發悶,也不說什麼,直衝衝跑到書房,一把將門反鎖起來。

竹心以為他今天要繼續鬧,可是在書房等了快一個鍾頭,他沒絲毫動靜。又過了會兒,保姆敲響房門:“太太,先生讓我們給你煮了蔬菜粥,又讓我送過來,你多多少少吃點吧。”

竹心今天的確沒胃口,還是吃了幾口。洗漱完仍回臥房。方子航已經躺在床頭等她,邊等邊玩數獨遊戲。聽見腳步聲,他立即關掉平板,隨手朝床頭櫃一擲。

屋裏很暖和,竹心臉色卻煞白。進去後,她扶著梳妝櫃,動也不動,身上的白綢睡袍卻有些簌簌顫唞,像裏麵很冷似的。其實自打回來後,她對他看似漠然,但實際比以前更懼怕,隻是平日沒有表露出來。每逢見到他,她心底總控製不住發冷。

這陣在家,因為看她虛弱,方子航還沒真正近過身。今天看她恢複氣色,他也就不用顧忌。他躺床頭,環抱雙臂,望她閑雅地笑,仿佛換了個人。竹心知道他想和自己親熱,她忍著怕,頭皮發麻地走過去。

走到床沿,他問她:“東西吃了嗎?”“吃了,”她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和平常一樣,一邊躺下去,一邊點頭說,“你吃沒有?”他沒答話,撩開她衣襟,露出肩頭,在那兒咬了咬:“我吃這就夠了。”他又換另一邊輕咬。

她沒躲開,心情似乎還很好,笑著跟他說:“我今天給躍躍打了電話,他一直在問我,我們是不是要一起過去給他過生日,我給他說了是,他好高興。”他一時老實下來,專心看她笑。竹心的五官單獨拿出來,不見得有多好看,可是勝就勝在組合得當,是美得特別舒服那種。而容貌這種東西,過了三十,滑坡得很快。竹心也沒得天獨厚到童顏不老,所幸她那種舒服的美,放哪個年紀都很耐看。方子航素來就看不膩她,她的每根頭發,每寸皮膚,全是他的,連每條細紋仿佛都是因他而生的,他也都愛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