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給皇阿碼請安,煩勞公公通稟一聲。”我客氣的笑答。
“萬歲此時正和眾位阿哥在殿上飲酒,福晉不如等等再過去。”李德全蹙眉道:“而且八貝勒和福晉派來請安的人剛上殿,怎麼福晉……”
我沒等李德全把話說完,就神色大變的向裡闖去。心中不住安慰自己那些搗鬼的人斷不應該如此明目張膽的陷害胤禟,但還是忍不住心驚膽戰。
我剛跑到大殿門口,一聲巨響從殿內傳來,杯盤落地的乒乓聲中夾雜著康熙的怒吼:“來人!還不把這殺才拖出去砍了!拿他的人頭去告訴胤禟,朕與他父子之恩自此絕矣!”
我兩眼直盯殿內,大殿中黑壓壓人影不住晃動,我卻一個也看不清,隻一眼就認準了那隻精雕細琢的籠子以及裡麵蜷做一團、似是老鷹的東西。
是誰?竟膽大包天至此,非要至胤禟於死地。
我眼看禦前侍衛撲上去按住那個手提鳥籠的人,馬上意識到如讓康熙殺了此人,胤禟就算周身是口,也將無從分辨。當下再不猶豫,飛身撲入殿中跪下顫聲道:“皇阿瑪息怒,胤禟特讓兒臣前來請安,並沒有再指派他人,請皇阿瑪明查。
“福晉救我。”那人卻掙紮著向我靠近哭喊:“奴才實不知那老鷹怎會死去,福晉救我。”
我幾乎被他氣背過氣去,咬牙苦忍道:“皇阿瑪……”
“你們還猶豫什麼,要抗旨嗎?”康熙連眼尾也不看我,厲聲衝不知所措的侍衛道:“拖下去砍了。”
我腦裡一片空白,心裡感到徹骨的寒冷,再也說不出話。抬眼掃向殿中眾皇子。三阿哥胤祉神色遊移不定,四阿哥胤禛冷眼旁觀,五阿哥胤祺低著頭、雙肩不住顫唞。我越過他,看向殿中唯一能幫我和胤禟說話的皇子——九阿哥胤禟。他咬著下脣,手緊緊攥住自己的衣角搓來搓去,瞳仁張大又收縮,似有火箭要從中噴射而出。見我求助般的望來,他的臉色白得更加觸目驚心,卻緩緩向我搖頭。
我閉上眼,淚再也控製不住的流出,康熙既然一定要坐實胤禟不忠不孝之罪,又怎肯給我機會辯駁。耳邊聽著慘叫“福晉救命”的聲音漸漸遠去,我猛的站起,一把扯斷手中的風鈴,任由上麵的水晶珠和花瓣形狀的碧玉惶惶而下,猶如雨中花落。
百紫千紅花正亂,已失春風一半。八爺黨扳倒太子時的輝煌已隨落花而去,盛及而衰。
一切恍然如夢,卻不是夢。我低頭看著碧玉上布滿蛛網一般的裂痕,又抬頭望向麵無表情的康熙,突然轉身衝出大殿,這父不父、子不子的地方,我一刻也不想多待。
我一味在行宮中亂闖,不知是不是因為得知了殿上的事情,行宮中無人敢來阻攔。我就這樣一路踉蹌的跑著,直到因疲憊而一跤跌倒,再也站不起來。
時間一點一滴流逝,十一月的天氣已經很是寒冷,跌倒時碰到的地方火燒火燎的痛,但這些冷、痛卻不及我心中萬分之一。
是誰陷害胤禟已經不重要了,因為置胤禟於不可復生之絕地的是康熙。也許幕後之人正是揣摩透了康熙的心理,知道他斷不會讓出生低微的胤禟繼位,知道他為了自己的皇權穩固可以毫不在乎的犧牲自己的兒子,知道他一定會趁這個機會摧毀胤禟的夢想。於是才有了如此明目張膽的嫁禍,像一場喪心病狂的賭局,要麼全輸要麼全贏,而那個幕後人贏了,贏得徹底,讓胤禟連翻案的機會也沒有,千載罵名已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