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槍無眼,時運是說不準的。不若家中多遷就他些,不令他操心,戰場上方能心無旁騖。
守中聽了,便謝過老夫人:“多謝婆婆體諒!過些日子想來兵部的文書便會抵達。守中便要去紹興府赴任。我已與丈人通過氣了,請他們二老認容娘為義女,好替容娘主持婚事。”
老夫人與徐夫人麵麵相覷,皆大為吃驚。如此大事,大郎竟然未與她們商議,便擅作了主張?
老夫人生氣,埋怨道:“你倒是替容娘都想周全了。身份也有了,你丈人又得一個女兒,心裏也舒坦了。想來不會將張四娘塞過來了。”
徐夫人卻很是高興,她滿意地瞧了瞧大郎,又勸慰老夫人道:“娘。大郎想得很是哩。我正愁怎麼給他二人成禮。容娘可是連個接草貼的人都沒有呢。這下可好了,我這便瞧日子去,容娘給親家磕了頭,便有人給她做主了。趕在大郎赴任之前,將親事定了也好。待容娘及笄,便可成親了。”
老夫人聽了倒也再無異議。
容娘聽了小環半吊子話。正生氣著呢。不想徐夫人過來如此一說,心中一時又驚又喜又愁又怨。驚喜的是大哥竟然如此待她,為她▼
然而容娘已無暇顧及張四娘如何嫁與白甲之事。因為,四叔,回來了。
大郎似乎要在赴任前將一應事務有個交代,成日裏忙個不停,容娘已經好幾日不見他的人影了。
然老夫人這些日子卻是不甚歡喜,臉色陰沉,進食也少。容娘與老夫人不甚親近,也不敢去勸,隻抽空做了清淡飲食奉上。徐夫人與鄧氏倒是日日陪著,也不多話,看著靖哥兒在老夫人榻上撒歡。
容娘覺著奇怪,似乎有些事情是自己所不知曉的。但娘不曾告與她,玉娘更是懵懵懂懂,不知所謂。容娘按捺住心頭疑惑,一心一意處理田莊與廊房事宜。
手頭已有了近兩千貫,不想莊子上喂養牲畜的收入很是可觀,若再多喂些,不比莊稼收入低。廊房除了給叔父的那一處,和留給兩位管事的兩處,其餘盡數售出。另有再造的兩處,容娘心中卻是有些沒底。
城北的廊房,張家與高家包攬了闊綽寬廣的大房,多是三進的前店後院式,清平的大戶早就買了他們兩家的。徐家的啟動在後,都建成了一進的小院。所幸如此,才將屋子盡數賣與有心卻無力買大房的中戶。
但如今造的這兩處,卻是清平最大的兩處廊房!
昌明想得特異,入戶的店麵仍在主街,層層往裏,是一進又一進的院落。每一進院子,兩側皆是整齊的齊楚閣兒,中間是偌大的天井。如今空蕩蕩的,留著給將來的買家自己籌劃。過了第三進宅子,地基忽地往下,竟是緣著地勢將山坡削成一梯一梯的,巧奪天工,竟然又造了兩進院子,統共五進!
如此奇異而大膽的造法,將清平城中各樣人等驚得一乍一乍的。現屋子已大致成形。每日裏有許多人去看稀奇,看了之後便嘖嘖稱道。豔羨之餘,卻恨自己囊中幹癟,無法掏出這許多錢財買得一處。
容娘心中沒底,至今並無人問津。但昌明拿出草圖時,她一眼相中,其餘圖樣再也無法入眼!罷了,若是賣不出,自家留著便是。
回頭溝的事務也差不多了。容娘大概算了算,竟然前後花了七八千貫在那處。若是再要買後頭的山地,恐怕須得萬餘貫!
嘖嘖。大哥也真是太會花錢了!自己。也真是太能掙錢了!
容娘不由得意的將賬本撫了撫。當初娘給她與七哥的一千六百貫啊,那還是大哥的薪俸呢,怪道他要錢要的心安理得!
七哥,怕是要等大哥去赴任才會回來了。此次下場竟然名落孫山,他自是怕極了大哥!當日六哥可是解元郎呢!
容娘將賬本合上,便欲去廚房裏瞧一瞧。六哥去了臨安。六嫂卻留在家中將養身子。天氣越發涼了,老少須得吃些暖身子的熱湯才好。
外院卻有些聲響,似乎有人進來。容娘詫異地望向垂花門處,那裏,數人之中。大哥高大挺拔的身形顯得鶴立雞群,她的眼睛頓時無法移開。
大郎本在與旁邊的一個郎君說話。似是有所發覺,抬頭瞧了這邊一眼,稍頓,瞧了她一眼,仍引著那兩人進來。
此時正逢秋雨颯颯,風微寒,天色肅穆,階前枯葉被微風刮起,無力地打了一個卷兒。
大哥身旁的那人,形容清雋,肅肅如鬆下風,高而徐引。其眉目與六郎相類,卻比六郎多了幾分玉潔鬆貞的氣度。
莫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