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了她一眼,道:
“四叔當初便沒有什麼家底,一路借錢過來的。他性子有些冷清,怎肯低三下四去做什麼生意。都是那姓胡的經營,如今胡孟良倒了,他也沒什麼法子,又在質庫裏抵了錢,利滾利,便如此了。”
聞到大郎身上的味道,容娘便有些昏昏欲睡,偏生腦子裏仍奮力想著四叔之事,勉強道:“便是替四叔還了債,若店鋪仍然虧損,也於事無補啊?”
大郎皺眉,道:“我叫四叔去下場考試,他卻不肯。估摸著仍想接了姨婆過去,婆婆這處卻有些為難。”
容娘詫道:“婆婆聽大哥……郎君的,為何——郎君不與姨婆說幾句好話,好歹各人輕鬆,不必綁在一處難受。”
她幾次喚大郎喚錯,臉上便有些羞意,悄悄地將臉側了。
大郎將她攬過,盯了她的眼珠子,道:“為人處事,須得靠自己。一味依靠他人,日後再有他事,必不能應付。四叔自有主意,不必我管。隻是,——你日後若有為難之事,不需一味回避。便是婆婆,行事有不妥之處,我不在家中,你也可自己想了法子應對。可明白?”
容娘欽佩地瞧著大郎,心裏潮湧,全身都暖融融的。
為人處事的拿捏把握,可還有人如大哥那般厲害?能得他的信任與推心置腹,卻又是何等的令人歡喜!
長臂縮攏,將佳人攏在懷中。長夜漫漫,有人相伴,相依,是何其幸運的一樁事情!
燈滅。
門外,有小哥兒輕喚:“娘。”
☆、第一百四十二章 相融
到底從了靖哥兒這一回。
小小的人兒橫亙在兩人的中間,散發著*的身子讓容娘十分的安心。不是不竊喜的,畢竟,初嚐人事的身子,如今還酸痛呢!
靖哥兒一沾枕頭,便酣然睡去。小兒的習慣大抵如此,攤手攤腳岔開,一手一腳搭在容娘的身上;另外一邊約莫便是搭在大郎身上了。
冬日天寒,待靖哥兒熟睡,容娘輕輕地將靖哥兒的手塞回被中。她猶豫了一回,摸索著將靖哥兒另一邊的手收回,又輕輕地將他往自己這方挪了挪,唯恐擾了大郎歇息。
外側的人翻轉了身子,容娘嚇得立時將手收回,挨了靖哥兒一動不動。
“往後莫再慣著他,由他自己去睡。——便是我走了,也不許接過來。小時了了,長大未必。我們的長子,更須嚴加管教才是。”
寂靜的屋子內,大郎低沉的聲音響起。
子嗣,教養,親人,瑣事,一切因家而起的責任與事務,我均願與你分擔。昨日起,你我再無可分割,苦痛喜樂,風雨與共。
良久,容娘輕輕應了一聲:“是。”
家中瑣事少了許多,鄧氏的肚子漸大,也經不起如何鬧騰,清靜些更好靜養。六郎也曉得自己的娘子不容易,這些日子關切甚殷,人多時順手相扶,不便的時候也是要看幾眼,方能放心的。
眾人看見,盡皆心安。
惠娘見徐府空閑下來,便尋了機會與兩位夫人告辭。說要去外頭尋間屋子,與老娘另住。
兩位夫人大驚。還當家中奴仆有甚不妥的地方,衝撞了她。惠娘忙解釋道:“並無。府中上下,待我母女甚厚,惠娘感激不盡。隻是我母女二人,不好總是在府中勞煩。”
此話一出。不說徐夫人,老夫人便第一個不允。惠娘聰穎善良,又會說話。她既不似鄧氏那般自持身份而太過穩重,也便似元娘那般世俗麻利,恰恰的討人歡喜,極得人心。
便是這些日子因了阮姨娘的事情老夫人不甚暢快,惠娘也敢勸慰老夫人將心放寬,說些因果善報來生往世之類的話語。竟然將老夫人說得有些心動,免了阮姨娘的陪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