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低下頭去,看不清表情,過了好一陣子才接著道:“你是朕第一眼便喜歡了的……清堯,相信朕,霍去病,他和你不同,朕一向是當他外甥看待的,朕再無恥也不願意亂倫!他和衛青一樣,是絕好的將才帥才,朕不能……清堯,別辜負朕的心意……”越說聲音越低,竟是睡了過去。
張清堯呆坐半晌,俯身把皇帝擺了個舒服些的睡姿,又蓋上薄被,才在龍榻另一邊躺下。
第二天一早,皇帝便被執事太監叫醒:“陛下,該上朝了。”皇帝□一聲,捂著頭緩緩坐起,宿醉後的頭痛令他很不舒服,看了看身邊裝睡的人,低頭吻吻他的頰才離去。
今天早朝時間不長,皇帝很早就回來,臉色青白,看來還是不舒服,吩咐了別吵就又睡去了。昨晚皇帝酒醉後吐露不少隱秘事宜,張清堯暗自後悔沒抓住機會問出金匱藏在何處或者沒逼著皇帝寫下任自己離去的聖旨,這樣的機會不知何時才會再有。
正在前殿看著竹簡追悔著,就聽一個氣勢洶洶的聲音快速近來:“張清堯,你個混蛋,出來!小爺今天非教訓教訓你不可!”殿門被猛地一腳踹開,年輕的霍去病一身戎裝,手握劍柄立於正中,隻見他雙目圓睜,一副怒不可遏的樣子,秋陽照在他身上,如同灑了一層金光般耀眼。
張清堯被晃得眯了眯眼,放下竹簡,冷冷道:“出去!”
“你算什麼東西!膽敢迷惑皇上,□宮闈!本將軍今日就要叫你知道什麼是宮規!”
張清堯似乎不屑一顧地哼了一聲,重又拿起竹簡,對驚呆了的小太監說道:“送客。”
“張清堯!你若識相,快點收拾包袱滾出京城,我就不追究以往種種,你若還厚著臉皮纏住皇上,休怪我劍下無情了!”一聲龍吟,寶劍出鞘。
張清堯站起身來,語聲平淡:“找我麻煩沒用,這話你應該對皇上說去,他就在後殿。”
“我今天就找你的麻煩了,又待如何!”長劍如毒蛇吐信奔張清堯麵門而來,隻聽清脆碰撞聲,劍身被一卷竹簡格住,緊接著“嘩啦”一聲巨響,霍去病伸腿踢翻兩人中間相隔的案幾,竹簡散落一地。陶壺陶杯也全碎了。
還待再要出招,通往內殿的門被大力推開,散著頭發,隻著內袍的皇帝出現在門口,滿臉怒氣大聲斥道:“都給朕住手!霍去病,你拿著劍到朕的寢宮來,還當著朕的麵拔劍,是要圖謀不軌嗎?”
這話說得重了,霍去病猶豫了一下還是扔了劍跪倒:“皇上,我……臣不敢。”脖子仍是梗著,鋒利的眼刀不斷瞟向張清堯。“皇上,昨日是十五,您酒喝了一半走了,姨母等了您一晚上……”
“朕喝多了,又想到還有折子沒批完,就回寢宮了,是皇後叫你來鬧事的嗎?”皇帝冷冷地解釋著違背祖製的行為,聲音裏飽含著怒意,“你驃騎將軍什麼時候兼了宮廷總管的職了?”
霍去病重重一個頭磕下:“皇上,皇後娘娘並無一言不滿,是臣害怕再出一個韓嫣有損皇上威名!”⊙思⊙兔⊙在⊙線⊙閱⊙讀⊙
“你放肆!”皇帝忽然暴怒,一腳踢上霍去病的肩頭,把他踹了個跟頭,“朕的後宮事宜也是你管的?”
霍去病立刻爬起來跪好,臉上仍是不服不忿。
皇帝指著霍去病鼻子吼道:“朕念你素日有功又是皇後的外甥,今日無禮一事且不追究,日後若再犯,必不輕饒!還有,從今日起,取消你的宮中配劍資格!滾!”
霍去病氣呼呼走了,臨走死死剜了張清堯一眼:“總有一天我要讓你得個教訓!”又被皇帝在屁股上踹了一腳。
待一切安靜下來,皇帝才皺著眉頭問張清堯:“有沒有被這莽小子傷到?”
張清堯搖頭。
“朕睡不著了,頭疼。”皇帝有些苦惱,一手捂著額頭,一手輕揉屁股,剛才連兩次踹霍去病,力氣有點大了,牽扯到了昨天摔著的地方。
喝了兩口熱茶提神,皇帝輕歎一口氣:“昨晚朕是不是說了很多亂七八糟的事?那個韓嫣,原本是朕的伴讀,受了不少恩寵,卻忘恩負義與朕的宮女私通,著實令朕生氣,後來被太後賜死,所以朕才避而不談。霍去病實在不該把他和你相提並論。”
張清堯有些詫異:“你記得昨晚都說了什麼?”
皇帝苦笑:“俗話說酒醉還有三分醒,何況朕並未全醉。”一手覆上他手背,“你照顧朕,還替朕蓋被,說明還是關心朕的,朕很欣慰。”想起剛才的遺憾,張清堯此刻倒不知是慶幸還是失望了。
張清堯沉默了一會兒:“以後初一十五,你還是去皇後殿吧,我不想三天兩頭被找麻煩。”
“今日委屈你了,這樣吧,朕允你每月有兩天可以出宮閑逛作為補償,但是宮門下鑰之前必須回來。”
“此話當真?”張清堯十分意外。
“朕是皇帝,一言九鼎。”
一絲極淡的笑意漾上張清堯嘴角,眼神清亮地如同禦池中的活水,看得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