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清堯徑直接去長公主府拍了門。

衛青正在中庭監督三個兒子練武,見他前來,倒也不是十分詫異,趕了兒子們去後院陪母親。那兩個跟著張清堯的侍衛原本就是衛青任建章宮侍衛總領時□出來的,見了舊主分外親熱,被衛青請去別院喝茶休息。

一個是手握兵權位極人臣的大將軍,一個是全無品級的草民,竟似全無隔閡。兩人相對而坐,衛青態度極溫和:“張先生難得出宮,竟然能來鄙舍小駐,敢問是來傳達皇上之命嗎?”

張清堯淡然搖頭:“我來感謝大將軍一向以來對在下族弟的照顧。”

“族弟?”

“博望侯張騫。”

“原來如此。”衛青嗬嗬一笑:“張先生言重了,張騫與我從皇上還是太子時就認識了,十幾載的好友,平日甚是談得來,出征一事上實為互相支持,並無照顧一說。若無博望侯對西域的熟悉了解,我和去病也不會打得這麼順利。其實要說感謝的話也該是我說,張先生之前提醒我注意淮南王派出的刺客,兩天後果然抓到一個叫雷被的俠客受命前來京城行刺,此人武功高強,比當年的郭解不惶多讓,如果沒能捉到他,不知道有多少重臣將會橫死他的劍下,其中一定包括我衛青的親人和朋友。因此,請張先生受我一拜。”說完站起身便是深深一揖。

張清堯攔住他:“扯平了。時辰還早,大將軍不忙的話,我們下盤棋吧。”

一局棋才落了幾十個子,就聽大門“呯”地被猛然踢開,一個人手持長劍氣勢洶洶地大步踏了進來,邊闖邊吼:“衛青你個匹夫,出來受死!老子來要你狗命了!”前去阻攔的兩個家丁被遠遠地推開。

衛青皺眉:“張先生稍候,我去看看。”

見衛青出現,李敢長劍直指他咽喉:“衛青!我父親被你害死,皇上偏坦你,爺可不信!爺今天是來替父報仇的,你受死吧!”

衛青閃身躲開一劍:“李敢!你聽我說。當時戰況你也不是不知道,必須有人誘敵出山才能做到包抄敵人,否則我軍將三麵受敵,缺水斷糧,無一絲勝算。李老將軍主動立下軍令狀,四次請命,別人都爭不過他,才……”

“姓衛的,你少信口雌黃,我爹是匈奴人最害怕的飛將軍,分明就是你怕他搶了你風頭才讓他去送死的!你們衛家不就出了個會勾引皇上的歌伎麼?可憐我父親他老人家一生征戰,卻死在你個裙帶之臣的傾軋之下!”

此刻衛府的家丁們已經趕來不少,聞言大怒:“你他媽的胡說!”

衛青擺手阻止手下,對著李敢沉下臉:“李敢,別太放肆,你父親親筆所寫四張軍令狀均已交給皇上,你可以……”

“誰知道是真是假,也許是你偽造的也說不定!”長劍挾著怒意猛刺而來。.思.兔.在.線.閱.讀.

家丁們本想上前擒住他,衛青卻對他們大吼:“誰也別過來!”話音剛落,就聽他一聲慘哼,李敢的長劍從衛青左肩頭拔出,帶出一溜血線,衛青臉色慘白,捂著傷處踉蹌而退。剛從後院趕過來的平陽公主一聲尖叫,坐倒在地。所有人都愣了一下,李敢再次挺劍上前,劍尖忽然被兩根奇長的手指夾住,用盡全身力氣也抽刺不得,怒瞪過去,隻見一個素袍青年神情淡然地與自己對視,目光裏冷意十足,不由心頭打了個突,再待用力扭轉劍身,卻見手中極其堅韌的精鋼長劍忽然從中一斷為二,劍尖落於地麵彈了兩下,隻剩下半截殘劍還握在掌中。李敢用力過猛險些摔倒,驚愣之下,被一擁而上的家丁們死死摁在地上五花大綁起來。

平陽公主看著丈夫被鮮血浸透半邊的衣衫淚如雨下,嬌聲叱道:“快請太醫!把刺客的兩隻手斬了,再送去廷尉府!”

衛青忽然大聲阻止:“慢!這點小傷用不著請太醫,上點金創藥包紮一下就行了。把李敢放了,不許傷他,今天的事情誰也不許說出去,否則軍法從事!都聽到沒有!”

眾人麵麵相覷,在衛青又一次催問下才心不甘情不願地答應了。

衛青慢慢走到張清堯麵前:“張先生原來有一身好功夫!”雙目中已有了懷疑之色。

“在下從小習武,練得一身蠻力,此次隻是占了出其不意的先機而已,讓大將軍見笑了。”

“原來張先生也是高手,怪不得敢單身上山獵猛獸。此番多謝出手相救。不過這件事能否不要驚動皇上?畢竟李廣老將軍的殉國,在下也是有愧於心的……”

張清堯點頭:“大將軍宅心仁厚,今日張某隻是路過口渴,來討杯茶喝而已。”

兩個建章宮侍衛被張清堯和衛青看著,立刻點頭:“我們倆也什麼都沒看見。”

“多謝。”

“告辭。”

作者有話要說:

☆、第十一章

張清堯“早去早歸”,隻出去了大半天就回宮了,本以為要等天黑才能見人的皇帝心情大好,對他提出的想到行宮住一陣子的要求滿口答允。思考半天,決定就去甘泉宮住上月餘。皇帝已經冷落皇後有一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