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有牆頭,丞相又是新任,各諸侯國殘餘勢力仍在伺機而動。如果沒有能服眾的大將軍坐鎮,仍會上演七王之亂,但又不能軍權歸於一人致使大權旁落。到時候,殺再多的匈奴人也沒用。所以你扶持霍去病除了愛才更是是為了平衡朝局和以防萬一。”

“說得透徹!”皇帝心懷舒暢,“朝局平穩,封賞有度,才是軍心所向的保障,可以讓前方將士安心殺敵。此次朕定了南北兩條戰線共同出擊,定是史無前例的大戰,且衛霍二人皆是我朝不世戰神,必讓匈奴聞風喪膽!等這次打完,朕要正式設立內外朝,衛青聰敏穩重,由他主內朝,丞相主外朝,再分封一些有功之臣……隻是朕怕文臣們認為朕太過重武輕文啊。”

“止戈為武,陛下重用武將是為了開疆拓土,扶持文臣是為了守成和發揚,兩者相輔而成,然而想要平衡兩者卻是極難。”

“知我者清堯也!”皇帝樂不可支。

張清堯卻神情黯然:“陛下,我知你,你可知我?”

“你不就是想回家嗎?朕說過會考慮的。你也說過沒人比朕待你更好,為什麼就不願意和朕長相廝守?”皇帝興致頓時涼了下來。

“陛下,”張清堯眼神不再淡然無波,帶著從未見過的懇切和哀求,“您待我無可挑剔,我也不想讓你傷心難過,隻是張家立族已近千餘年,人丁興旺,本家與眾多外家勢力盤根錯節,我身為族長,不得不肩負起家族之重擔,張家有一整套嚴厲的家規,從族長到幼童,沒有人可以吃閑飯,我也有我必須要去做的事,常年無蹤,怎可令人信服?如果族長失職,不但死無葬身之地,家族也會因各派奪取權利而分裂,長年苦心布下的大局也會毀於一旦!陛下您若是我,會眼看這種事情發生而什麼都不去做嗎?”

聽了張清堯一番心裏話,皇帝有些動容,但仍是心懷疑慮:“族長都需要做什麼?”

“有些事隻有族長才能知道,皇帝也不行。我隻能告訴你,集賢鎮上出現的鳳凰確是為我求救才現聲的;棠梨宮的屍蟞王也許是張家內亂的後果,幾次讓東方朔傳話回去並無效果,所以我已經不得不回去一趟了。”

皇帝低頭沉思良久,無奈地長歎:“清堯,看來你心裏還是有朕的……你我算是同病相憐,也罷,朕答應你回去一次,朕後天送大軍出征,順便也送你一程。”

張清堯喜不自勝,臉上笑容頓現:“此話當真?”

“君無戲言!”皇帝看著他兩年來第一次露出如此明媚的笑容,心頭刺痛,臉色冷了下來,“但是以百日為限,你若過時不歸,休怪朕翻臉無情!”湊到他耳邊低聲說:“別忘了金匱密詔!”

張清堯笑容凝住:“百日不夠,至少九個月!九個月之後我一定回來!”

“太久了!最多給你百日時限,你若不願意就幹脆別回去了。”

有三個多月時間總比被困在深宮好,張清堯決定到時候再見機行事,便應承下來。

這天晚上,皇帝似乎忘卻了了何為溫柔,又恢複了張清堯剛入宮時的瘋狂勁兒,在愛人漂亮的身體上馳騁縱橫,似乎要預支三個多月的相思之苦。張清堯不僅任憑他折騰,還時時回應著皇帝的熱情,絲毫不以為忤。待兩人都筋疲力盡,才赤身相擁著大口喘氣。皇帝含著張清堯耳垂,手指細細描摩著麒麟紋身,語聲含糊:“朕後悔答應你出宮了,怎麼辦?”在張清堯作勢要掀他下去之前又趕緊安撫:“別別,朕一言九鼎,不會反悔的。”

張清堯把他腦袋掰起來對視:“相信我。一定會回來。”

大軍出征,皇帝親率文武百官相送,待他回轉皇宮,張清堯已簡單收拾了幾件隨身衣物等著辭別,黑金刀靜靜地躺在小小包袱之上。

皇帝看了看,命人牽來一匹鞍韉齊全,渾身毛色烏黑油亮,唯有額頭和四蹄雪白的高頭大馬過來:“這是朕最喜愛的坐騎烏雲蓋雪,能日行千裏,送給你早去早回。”馬背上還有幾個包袱搭褳:衣衫、銀錢、幹糧,水袋,箭矢以及一些張清堯平日愛吃的果品。又拿出一個封好的精美銅盒:“這是過關文書和出入宮禁的金牌,天下無人敢攔。”

張清堯默默收好。

“走吧,朕送你至灞上。”

秋風颯颯,垂柳依依。皇帝忽然從懷裏掏出一塊係著明黃流蘇,質地極佳的龍形玉璜放入張清堯掌心,又替他合攏手掌:“這是藍田美玉,先父皇送給母後的定情物,母後遺言讓朕送給最心愛的人。”

張清堯嘴角動了動,什麼也沒說,隻是把玉璜緊緊係到腰間帶鉤之上。

千裏相送終有一別。張清堯翻身上馬,深深凝望一眼便裝的皇帝:“你回去吧,保重龍體等我回來。”不等回答,揚鞭策馬疾馳而去,很快便隻在皇帝眼中留下一路煙塵。

張清堯一騎絕塵,皇帝失落而歸,焦急地等待著戰報和歸期,如是過了約有兩月,禦園中樹葉隨風落盡,長安城裏已滿是冬天的蕭瑟。前陣子收獲一份前線捷報,衛青所率部隊已與匈奴單於伊稚邪的王庭主力正麵對上,而霍去病所部卻繞到了匈奴一支小股部隊後方,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斬獲不是很多,卻也是首戰首勝,頗能振奮軍心。皇帝雖然高興,但懸了很久的心卻也未曾稍稍平安,因為戰局與所設想完全顛倒了,本來還以為霍去病會對上單於王出奇兵以製勝,衛青則穩紮穩打步步推進。人算不如天算,就看這兩位大漢戰神可有天神護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