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予心中似是明了了幾分,“糯香軟糖,你不是順道帶的?”

順道?卓文唇瓣含笑,“不是,每次要提早三日出門,雲記在桂城,是有許多年未去過了。”話到此處點到為止,卻好似悄然泛起的漣漪,帶著往昔舊事,絲絲泅開在心際。

頭靠在他胸`前,一路便都未再多話。

晌午的時候,到了桂城,才知曉桂城其實很小,不知他從前是如何發現雲記的。

就是這裏。

卿予仰頭,老字號的百年店鋪,門臉不大,卻生意興隆。夥計熟練得打著包裹,吆喝的調調帶著幾分滑稽,熱鬧非凡。店裏無需人招呼,琳琅滿目的試吃就擺在顯眼處。

卓文駐足,“你隻喜歡吃葡萄,可知我喜歡哪個?”

卿予微怔,繼而搖頭,向來都是卓文了解她多,她卻對他知之甚少。卓文隻是淺笑,簡單道了“荔枝”二字。

我記得了,卿予鼻尖微紅。卓文眼中一滯,便好似渾然不覺般,隨手拾起一塊,撥好了糖紙喂到她嘴邊,“青青嚐一嚐?”

好,卿予淡淡應聲,唇齒間,糯香軟糖的滋味便順著荔枝的清甜浸入四肢百骸,掩了喉間的苦澀,甘之若飴。

“挑一些帶路上?”卓文心中歡愉。

“我來挑。”卿予也心情很好。

兩人便都俯身,卿予伸手去兼,他就在一旁搭話。言笑晏晏,青絲拂過他臉龐,沾染了幸福的味道,鼻息之間的馨香淺嚐輒止,卻又經久不去。唇角的笑意緩緩凝住,喉間的腥甜湧上,手中略有僵住。

卿予回眸,他隻若無其事搖頭,嘴角處有不明顯的血絲滲出。‖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心頭驟然一凜,他是不想她知曉才會如此,卿予便也轉眸,剝了粒糖果含入口中,淡去舌尖的苦澀。

出了雲記,卿予要找家客棧落腳,卓文沒有異議。

囑咐他躺好歇歇,便去尋些熱水,剛一出門,聞得房內劇烈的咳嗽,卿予手中微顫,險些打翻麵盆。

回來的時候,斂了眉間氤氳,兩人便都不點破。脫下衣服,打了燒好的熱水替他擦身子。夏日,怕感染不能沾水,擦完才能上藥包紮。他一聲未吭,久而久之,就趴在床榻上沉沉入睡。

均勻的呼吸聲響起,卿予替他蓋上衣衫,輕手輕腳出了房門,怕吵醒他。下了樓,在櫃台前問了掌櫃最近的藥鋪在何處,掌櫃熱心,說有些遠,又領她到門口指路。

卿予謝過,心中裝事,走了許久才到。

桂城很小,城中藥鋪很少。八月酷暑,不適者居多,又等了好些時候才備齊所需的藥品。

出門行了不多時,便見卓文在街上四處尋她。夕陽之下,攏緊的眉頭,額頭汗珠,唇邊卻是幹澀。

“卓文!”

猛然見到她,卓文才明顯眸色一鬆,張開雙♪唇問道,“你去哪裏了?”

“昨夜掉了些藥,看你睡了,我就去了趟藥鋪。”卿予上前扶他,他臉色的煞白還未緩合過來,悻悻之中便夾雜了一絲尷尬。

他該是以為她走了,才會出來尋她,卿予墊腳替他擦去額間汗跡,“下次我等你一起再去。”

卓文略有怔忪,片刻後俯身擁她在懷中,箍得很緊,垂眸不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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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桂城,約莫兩日就到了錦城。

桂城的時候就將馬匹換成了馬車,少了些許顛簸,到錦城的時候,卓文氣色尚佳。

零星子的院落就在錦城東郊。

扶他下了馬車,卿予去扣門,半晌才出來一個藥童模樣,紮著羊角辮,打量了二人幾眼,稚氣的聲音言道,師父出門雲遊去了,怕是要年後才能回來,二位請便吧。

現在才八月,年後才回來?

卿予心思倏然沉到穀底,攥緊的掌心卻被人暖暖撫開,“麻煩告訴你師父,卓文來要債了。”

藥童便又瞥了他一眼,遲疑了片刻“咣”得關上院門,就聽到跑開的聲音。卿予微訝,卓文寬慰道,“他在的時候藥童便會說他雲遊,他若不在,藥童才會讓人等。”

卿予哭笑不得。

隔得不久,又聞得腳步聲,藥童回來開門,兩人隨了他進門。見到零星子的時候,他眼中略微錯愕,“你們二人?”頓了頓,一聲別扭冷哼,“還真是稀罕得很。”

瞥過卓文,他唇邊是鮮有的笑意。

一眼看出傷及心肺,零星子不禁蹙眉,又看過卿予,她眼底微紅。“隨我來。”話也不多,去了偏房再細致診斷。

零星子看病理從來很快,這一次卻反複斷了多次,卿予眼底盈盈碎茫,卓文卻是輕笑,“青青,我有些渴了。”零星子看了他一眼,兩人心照不宣,零星子才沉聲開口,“丫頭,去廚房給他取些煎好的藥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