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晗向後退了幾步,怕一句話說錯就又招來麻煩。
楚雲錚並未計較這些虛禮,抬手示意免禮,淡淡笑問道:“這便是你的提頭來見?”
香綺漠無聲地笑了一下,“留具全屍,也免得驚擾旁人。”
“你不怕死?”
香綺漠悠然反問:“怕就能不死?”
“不能。你與我師兄,還有一場比試。比試之後,你若活著,再來領罪。”
他是總有的說。蘇晗的笑容掛上了眼角眉梢。葉無涯根本就不可能與香綺漠比試,因為如今香綺瀟已是他的徒弟,他不可能和徒弟的親人動手。楚雲錚這樣說,大家都有個台階下,也就大事化小了。
香綺漠不怕是不怕,卻也是善於禮尚往來之人,聞言道聲謝,繼而道:“前些日子,有貴客臨門,草民多有慢待。過兩日,便將府中兵器、寶馬送至王府,為遼王殿下充公所用。”
“如此,多謝。”楚雲錚轉頭喚人,“送香居士出府。”
香綺漠轉身之時,看了蘇晗一眼,笑意淺淡。
蘇晗眨了眨眼睛。楚雲錚幫她把東西一次性弄到了府裏,她也不會白拿東西不辦事,有機會自然會親自或者請肖複說服香綺瀟。
香綺漠用口型說了聲“多謝”,繼而,悠然離去。
楚雲錚有些無奈地看著蘇晗。
蘇晗走到他身邊,嗔道:“他要把家產給瀟瀟,要我幫忙說服瀟瀟,你又想到哪裏去了?”
“想多了。”楚雲錚坦然道,“險些想偏。”
“這樣不好。”
“嗯,女子四處跑,的確是不好。”
蘇晗服了他,甘拜下風。
黃昏時分,兩人去了肖複府中,楚雲錚在外院,蘇晗去了內宅。
對於這邊的官員,蘇晗是兩眼一抹黑,部分人也隻是聽說過而已,腦子裏活躍的仍是那些京官、武將。好在有服侍周到的人陪伴在左右,等新人拜過天地,應付過喜宴,礙於身份,她不便四處遊走,便先一步回了王府。
楚雲錚在前院,比蘇晗也好不了多少。即便是好意,即便是刻意低調行事,可一眾前來赴宴的官員仍是逐一過來敬酒。他這邊還沒煩,成傲天已有些不耐,橫了他幾眼。久而久之,眼看自己就要把肖複的風頭搶去,命人和肖複知會了一聲,便起身離去。
今日的肖複,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大概是有史以來喝酒最慢的新郎官,好多人都看著起急。他也沒辦法,這習慣已經養成太多年了,除了殺人、吩咐肖衣衛辦事不往慢裏拖,其他事都沒心急過。
急死一個少一個,他惡趣味地想著,我自家的酒,我憑什麼心急?我都不著急喝完喜酒洞房,你們憑什麼催?越催我就越慢。
有些人索性不再跟他較勁,轉頭去找投脾氣地去喝酒暢談了。他也樂得慢吞吞挨桌轉轉,等他剛喝到興頭上,喜宴也散了。
“剛剛好,喝醉了容易壞事。”他安慰著自己,後一句也是每日都會念上多少遍用來告誡自己的警句。
拋下手中的酒杯,慢悠悠走進新房。
香綺瀟端端正正坐在喜床上,眼瞼低垂,看著腳尖,神色平靜。若非肖複留意到她藏在衣袖裏的手有輕微的舉動,真就以為她一絲緊張也無。
洞房花燭夜——肖複皺了皺眉,想直接躺下睡覺都不行。就算當成差事,也要把該做的事做了。就算她心裏仍有怨氣,就算他心裏仍有失望。
是他自己說的,要善待她。既是善待,這新婚夜,斷不能冷落了她。
從喜娘手裏接過合巹酒,兩人沉默地喝完,將人遣了出去,一左一右坐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