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不介意他的臉被灼傷,可想到蕭魅有可能因自己的麵容自卑,她便三天兩頭去小西苑,鬧著要柳棋製些更好的燒傷藥膏。
柳棋這小子最近神神秘秘地發了桃花,本來過的相當滋潤,被她這樣一鬧騰,煩得就要崩潰了。可天大地大,在她眼裏她自己的男人最大,別的人若要崩潰,便由得他們崩潰去罷。
林逐流微微一笑,拿手揉了揉自己有些酸痛的腰身。她看著蕭魅安靜的睡顏,歎了口氣,垂下了眼眸。
第二天蕭魅起來的時候,沒見林逐流在房裏。
天色還早,這幾日的操練也都交給了副將們,阿逐這麼早起來做什麼呢?
蕭魅正準備翻身下床,卻見林逐流端了兩隻碗進來,用托盤拖著,還並著兩雙筷子和一小碟辣椒。
他朝那碗裏看了看,裏頭裝的是筍絲冬菇煮的麵,麵切得細絲一般,湯水透亮透亮的,一雙荷包蛋打進去,還點上了香油,看得人食欲大振。
“阿逐,這麼早你從哪裏買來的吃食?走了多遠?軍機營旁少有店家。”
“你也知軍機營旁少有店家,怎麼就想不到這麵是我做的?”林逐流抿起唇笑了笑。
蕭魅愣了,然後接過碗挑了一筷子嚐了嚐,味道居然非常不錯!
“阿逐,你……你會料理食物?”他看林逐流的眼光仿佛天要下紅雨了一般。
“會啊,隻是做得不太好。揉麵是力氣活,自是難不倒我,煮麵也簡單,將麵切細了放進滾水裏焯一下便出來,配菜也是做熟了就行。”林逐流吃了一口自己手中的麵,淡淡道:“隻要願意做,有什麼事做不成的?但看有沒有那個心罷了。”
蕭魅被她說得麵上一紅,需知從來沒有人知道林逐流會料理食物。其他營中的人與她不熟,便大大咧咧地以為武魁大人若是下廚房,必然跟雍瞳的小娘們上戰場一樣可笑;紅營的將士雖了解她,可她也沒在那些人麵前露過這一手。
這不正是說明,讓武魁“有那個心”的隻有他一人。
蕭魅細細品味那碗湯麵,末了還回味地咂了咂嘴,將碗放下。林逐流見他吃完了,便張羅著要收拾東西,他連忙跳下床,接過林逐流手上的東西。
自己還沒死呢,方才是睡昏過去了,醒著的時候哪有凡是讓自己媳婦做的道理?於是他手腳麻利地將東西收拾好,端著碗筷道外頭清理了一遍,順便梳洗了一下自己。
回到房間,林逐流正拿著一支朱筆,細細看著他繪的那一副地圖。
“可有什麼不妥?”蕭魅問。
“還好,有幾處疏漏,我替你添上了。”
蕭魅點了點頭,隻盯著地圖的一個地方看,似乎在想著什麼。
林逐流順著他的眼光看去,便立刻知道他心裏的想法,正要開口,卻突然聽見門外傳來極清亮的聲音:“頭兒,好氣色啊!終於繃不住來軍機營找蕭哥了?我還與齊風打賭,你五日前就該來了。”
林逐流看來人是小四,笑道:“輸得好,副將帶頭爛賭,看我不將你吊到紫營大門口去!”
“去就去,反正我是被罰慣了,吊兩個時辰毛也不會掉一根。”韓小四湊到他們倆人身邊,看了看那複雜的地圖,立馬苦著臉捂住眼睛,哀道:“啊,又是這天書一樣的東西!我就不懂了,蕭哥的腦子是怎麼長的,這樣的東西他怎麼畫得出來?”
蕭魅也不答他,眼睛還是盯著方才那個地方看,眉頭卻是越皺越深。
“蕭哥,可是有什麼地方不對?”韓小四順著蕭魅的目光,估計他看的是“上水嶺”的位置。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林逐流提著朱筆,在上水嶺和遇籬坡兩個位置圈出紅圈,沉聲道:“北籬關若是破了,這兩個位置必然被他們奪去。上水嶺雄山峻嶺,遇籬坡易守難攻,封暮的軍隊這時若是跟倒豆子似的倒出絞腸關,占了西嶺道整個南邊都得跟著完蛋。”
“不能吧!”韓小四咋舌。
“你道我危言聳聽?破了北籬關,封暮的兵將西嶺道一卡,咱們戈鎖的糧道便被他們鎖死。牽製住整個戈鎖這邊,遙溪那個姓傅的啞巴皇帝會坐得住?他想奪我們戈鎖城也不是一日兩日的事情。不然你當封陵韻失心瘋呢,造這樣多的鐵器,又往戈鎖調這樣多的兵?那掉毛的狐狸心裏早就已經打起鼓來。”
“頭兒,那……那我們怎麼辦?”韓小四一臉緊張的表情。
林逐流指了指地上的羊皮地圖,“怎麼辦?這不正是在想辦法麼?”
沉默良久,蕭魅突然問:“阿逐,你還記不記得在隱雩的戰場上,段曦用的火炮?”
林逐流點了點頭,“自然是記得,威力那樣大,料想這也是段曦能牢牢鎮住北邊,即便帝都亂成那樣封暮也不敢攻過去的理由。”
蕭魅點了點頭,神秘地拿出個布包,小心地翻開拿給林逐流看。
“阿逐,這是我在戰場上弄到的火炮殘屑,裏頭有火硝、硫磺、木炭。可我不知道如何將這幾種材料調配,才能造出威力那樣大的火炮。”
林逐流未開口,韓小四先叫了起來:“蕭哥,你想造火炮?我們沒有懂火藥的人,原先也一直在做冷兵器,火炮這東西,弄得不好就把自己炸死了,哭都沒處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