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地上滾了幾滾,便翻身下了戰壕,他身後的紅營兵士也是警覺非常,僅中了兩炮便全部撤進了戰壕。
“林逐流,這怎麼回事?焚邱人用的什麼邪術?竟有這樣打的威力?”黎衛擦了把汗,一臉不解地問她。
林逐流閉上眼,歎道:“這便是蕭哥口中的火炮,我雖不知本隻該段曦有的火炮為什麼到了焚邱,可這次的戰事,若蕭哥未製出與焚邱人分庭抗禮的火炮,隻怕……”
林逐流未說完,便見齊風又從那邊的壕溝翻了回來,對林逐流道:“頭兒,焚邱的船刷了桐油,點不燃。”
林逐流看著戰船的方向,眉頭越皺越緊。
隻要焚邱的火炮下了船,開入絞腸關便隻需半個時辰。用火炮這樣的武器,絞腸天險根本算不得險,而破了絞腸關後整個戈鎖城就極度危險了。
林逐流沉吟片刻,對齊風道:“齊風,你再叫阿才傳個信給秦離,讓他與蕭哥不要過來,按照先前的排布死守住絞腸關。我與黎子守這一攤,咱們這一關若是被破了,不論怎樣一定不能讓焚邱人破了絞腸關。”
她話音剛落,隻聽又是一陣駭人的炮響,回頭看去,隻見草場東邊的溝壑被炸毀大半,溝壑中一片兵士的哀嚎之聲。
“將軍……這……”齊風噎了噎,到底還是沒把“定然守不住”這幾個字說出來。
林逐流看著探出船頭的火炮炮筒,咬牙道:“讓他們炸,咱們再這裏便是要拖著他們多用火炮!不能讓他們下船,尤其不能許他們運炮下船!他們的炮將絞腸關一炸,天險就破了。死扛也得給我抗住!”⊙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明珠湖畔的這一仗打得極其慘烈,不論是久經沙場的林逐流和黎衛,還是剛入營中的低等兵士,此生應是難以忘記這一戰的。然而更令人難以忘記的,是羽箭對上火炮的那種蒼白無力。這與將領、與謀略、與膽識都毫無關係,這是□裸的,力量的懸殊。
時間一刻不停地流逝著,明珠湖邊的草場被炸的千瘡百孔,然火炮卻漸漸勢弱。
“將軍,他們是不是沒有火炮了?”齊風喜道。
“沒有這麼快,想是賀蘭戎鑲要留大部分的火炮,破絞腸天險。”
林逐流話音剛落,便見一枚炮彈打在他們前方的位置,發出一聲猛烈的巨響。她正要回頭看看羽箭所剩的數量,卻在自己身後看見了大口喘氣的阿才。
“頭兒,快撤!蕭哥在絞腸關布了好多火炮,不怕他們!”阿才看著她,笑得燦爛。
林逐流這才露出一個仿佛是笑的表情,垂下眼揉了揉生疼的太陽穴。
霧靄輕了些,已經能看見黝黑的戰船上放下來的吊籃,林逐流的南風早不知道被炸到何處去了,整個營就齊風的一匹棗紅馬還在。齊風牽著馬繩看了看林逐流,道:“將軍,你先隨軍後撤,我留在這裏。”
“哎,看不起我們紅營麼?我留在這。”黎衛抱著肩膀笑。
林逐流擺了擺手,道:“你們兩人都走,我守在這裏。”
“你夫君在絞腸關等著你看他大展神威呐,你不趕緊走,還在這裏呆著做什麼?想吃兩枚焚邱的火炮?”黎衛笑她。
“頭兒,你現在什麼狀況?你不為自己想想,也要……”齊風也急了。
“小四不在,你和黎衛誰指揮過弩騎?”林逐流看了看自身後紫營的將士:“要掩護三營後撤,隻有紫營的弩騎留下來,才有可能既拖住焚邱炮兵,又能夠生還。你隨黎衛他們退回絞腸關,拿我的令回去,調戈鎖城的紫營步兵與騎兵,在絞腸關聽蕭哥調遣。”
“頭兒……你這是……”齊風咬牙看著林逐流,眼淚似乎都要掉下來。
“喲,齊少爺這是怎麼了?我們隻是留下來拖住焚邱人,又不是留下來送死。”林逐流笑了笑,拍著他的肩膀安慰道:“焚邱的戰船就是再能裝,所能承載的彈藥也是有限的,他們方才的攻擊是震懾,可要讓他們一直用火炮進攻,賀蘭戎鑲必然不會如此,他的火炮還要留下來攻絞腸關。你們隻管走,我隻給你們三炷香的工夫,羽箭用完我們便會從十裏坡後撤,翻山過去找你們。賀蘭戎鑲的火炮可沒有翻山越嶺的能耐!”
“頭兒,你不走,我必然也不會走。”齊風說著,扯著自己披風上的三株紫色穗子,用刀割了下來遞給黎衛道:“這個給蕭哥,你跟他說,我齊風用自己的命保護頭兒。”
“這是要交代遺言麼?齊風,你這未免也太不相信韓小四帶的這一隊弩騎了。”林逐流口裏雖不饒他,卻也將自己肩上的四株穗子切下來,丟給黎衛,爆喝出一聲:“紅營、紫營、綠營的將士聽命,跟著黎衛撤軍絞腸關!”
隨著武魁一聲令下,三營的兵士飛速地朝絞腸關後撤,所有人都知道,早一刻撤出去,便能為紫營的弩騎多掙得一分生機。
焚邱此次大舉進攻,連賀蘭戎鑲都來了,便是要奪取戈鎖城的。所以焚邱人不敢過多使用火炮,又急著要從戰船上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