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我不好意思道,對於生活上的事情,我關注得很少,母親也很少讓我操心家務,她總是很忙,她也喜歡很忙,好像忙到很累時她可以忘記所有人的存在,家中呈放的家具和大理石鋪就的地板總是被打理地發光鋥亮。
“你就不該是個高中生啊喂。”潔兒敲我一暴栗,“算了,大不了叫小開再釣幾條。”
起床後我走進廚房去看水槽裏的魚,它們果然一動不動,肚皮蒼白鼓脹,有點嚇人。響晴和躍約收拾碗筷,阿進拿鍋,看到他的模樣,我不禁想起一句話:世上最無辜的男人就是中國的炊事員,不僅得戴綠帽還要背黑鍋。
帝不降不在房子裏,潔兒在院子裏撿菜,小開則張羅他的攝象機,對偌大的院子一陣狂轟濫炸。A 跑來找我,“姐姐說今天不吃魚了,她要我問你們是喜歡吃雞還是鴨。”他的話裏普通話和客家話雜糅在一起,令我實在聽不出他究竟想對我說些什麼,無奈我隻好親自去會潔兒。
“就是這些雞鴨啊,想烤來吃不?都是正宗的土雞土鴨呢,我自己養的。”潔兒把一節苦芥菜拔起來扔進籃子裏,“你應該知道土雞土鴨土什麼的很好吃吧?”
“有土男孩麼,應該也很好吃吧?”阿進不知道什麼時候跟了出來,他順口接下潔兒的話,眼睛卻瞟向蹲在一旁數菜葉的A 。
“沒有土男孩,隻有土男人哦,”響晴也跟出來,“欸,那不就是你?都慫到掉牙了。”
“柯響晴,你這張嘴巴遲早被人縫起來。”
“都準備好了嗎?那就走嘍,朝山上出發。”潔兒果斷終止他們即將風雨來襲的爭吵,站在院子中央發號施令,於是接下來就有了挖坑撿柴搭灶的一幕幕。
這場野炊活動行經到一半就結束了,因為我笨手笨腳,打翻了盛湯水的鍋,熄滅了火,最後隻能吃烤好的雞肉和鴨肉,菜湯我們則無福消受。
原路返回時,潔兒教我們辨樹,她指著一棵葉子實在很普遍,看不出有啥特別好認的樹對我們說:“這種是龍眼樹,你們來的時間不對,估計八月底才有的吃。
“芭蕉樹最好認,也是夏天才結的果,等你們畢業再來的話,我一定請你們吃到拉肚子。黃皮也是夏天……總之,一月這裏隻有年桔,我是說,冬天我家隻種年桔。
“漣姻,你得晚點走,我要帶你去吃遍自治區所有好吃的東西,不然那份我還沒寄出的禮物就不給你了,我想等你多待幾天到走才給你。”
於此,我們一行人在自治區裏待了一星期之久,倒也不是為了那份神秘的禮物,而是潔兒對當地美食的熱愛超乎我的想象,每天我都被她拉去海吃一頓。那份禮物雖然並不怎麼撥動我的心弦,卻一直讓另一個人念念不忘。
一天午後,他把我拉到一個木箱前,賊兮兮地問:“姐姐,你不想知道我姐要送你什麼東西嗎?”
“什麼東西,你知道嗎?”我料想他隻是個孩子,直接忽略了好奇心會害死貓這句古諺。
“我也不知道,她半年前就放這裏麵了,我問她,她不肯告訴我。”A 十分憋屈道,末了又用哀求的語氣對我撒嬌,“姐姐,反正這是送給你的,你就打開來讓我看看嘛。”
我拒絕不了可愛溫純的孩子,隻好答應他,伸手把木箱打開,發現裏麵放著一個包裝古樸卻不失精美的長禮盒,把蝴蝶結裝飾拉開,下一步,取出禮物。
看到禮物的那瞬間,我的眼眶紅了,A 茫然地看我不再動作的手,似乎也是意識到有什麼不對,他小心翼翼地問:“姐姐,你想哭嗎?”
“嗯。”我還學不會在孩子麵前撒謊。
“你別哭。別哭呀。”A 不知所措地望著我越積越多的淚水,左腳一跺,跑了出去,最後他把不知在哪拍照的小開拉進屋子裏了,小開一進來看見我哭,也慌亂得很,隨便放下相機就朝我跑來。
“漣姻,你怎麼了,漣姻。”他搖晃我的肩膀,手勁大得似乎想要把我的琵琶骨捏碎。
“我……”我失神地望著禮物,說不出話,隻得小聲地哽咽、抽泣著。
那是一把樣式極普通的口風琴,32鍵,墨綠色琴身。它與我記憶當中的琴不謀而合,似乎就是按照我記憶當中的琴做出來的。
“我彈給你聽?”我沒有留意小開說了什麼,隻是下意識地去摸琴的白鍵。
半年前,我在網上告訴潔兒一個故事。
“你最喜歡的琴是什麼?”潔兒敲出一行字,半年前的我,坐在電腦桌前也是如今一般失神地望著這行字,這行關於琴之一字的話,多年不曾觸碰的傷口,又被命運之手掀開……
“我不喜歡琴。”半晌,我才敲出一行字,我沒有節奏細胞,也沒有樂感氛圍,我從來都不喜歡琴,無論是什麼琴,是樂器,我就都不喜歡。可小學的音樂課程,安排學生人手買一台口風琴,每星期兩節的音樂課,至少有一節教授口風琴,這著實讓我厭惡。
那是上五年級的時候,我十歲。老師要求每人彈一段曲子,輪到我時,我瞪著麵前的口風琴久久沒有動作,隻是直直地站著,不聲不響。僵持許久,阿進把琴譜擺在我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