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兩個大人走了過來,試圖分開我們,可是我見到他們來,掐得越發狠了,反正我是女娃,阿進打我就是不對!最後我們雙雙滾落,栽到地上好不狼狽,阿進在下,我在上,可我的臉還是磕到了地麵。
望著突然從自己嘴巴裏蹦出來的白色小石頭,我摸了摸嘴巴,摸到一指血,不由大哭起來,“嗚啊~~~媽咪,我的肉掉了!疼死了!疼死我了!我的肉都掉了!!”我撿起那塊殘有血跡的小石頭,執拗地認定它就是從我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又撲到阿進身上對他拳打腳踢一番,罵罵咧咧道:“你賠我肉啊壞人!壞人!嗚啊!!”
這是我第一顆乳牙剝落。不溫柔也不舒服,卻讓我生生難忘。
阿進好像意識到自己做了件不可饒恕的事,他低聲下氣道:“那你跟我回家,我叫媽媽賠給你。”這件事最後還是驚動到了我父母,可大人的世界真的很奇怪,他們總能化幹戈為玉帛,從此後,阿進和我就被捆綁在一起似的,我去哪他就跟到哪。
更氣的是當我問他“你幹嘛跟著我”或者“你幹嘛來找我”時,他聳聳肩極無所謂說:“我媽說我欺負了你,得多照顧你啊!”混蛋你用不用那麼直白啊?搞得我很沒麵子耶!
母親老是和我強調,我不叫姻姻,我叫聯姻,事實上我寫給父親看的名字沒有錯,因為那是老師對照我戶口本上的名字教我寫的,我小時候的名字,的的確確就是“聯姻”。我真正開始叫漣姻,是在上初一那年。
初中的我已懂得“聯姻”的意①
我不說話,他也沒有,誰都沒有再說話。所有人似乎都陷入一個冗長、漫無邊際的沉默黑洞裏等宇宙大爆炸。我不說話隻是因為我震驚,阿進說了,他真的說了!卻是在這樣的情況下說的,可是,我卻覺得很開心,真的很開心啊,從來都沒有過的開心……
“如果這就是你追求那麼多年的夢想,那我們成全你的放棄,如果你隻是想一個人靜靜,那我們……考場見……”
他還沒說完,我已經開好鎖跑出去叫住轉身要離開的他:“阿進!你剛才說的喜歡,可……可作得數?”
“當然,作得數。”他看著我,聲音很輕很輕,卻又像是重重地砸在我心上,我說不出自己心中是什麼感覺,總之我笑了,隻因這一刻他認真的眉眼,深深烙進心底,我說,“等我,我們一起去考試。”
穿好校服帶上錢包,臨出門前我還認真檢查了一遍準考證有沒有帶。阿進和躍約都在一邊好整以暇地看我,臉上都是百年難遇的笑容,那麼輕鬆,那麼清澈,我心微酸,暗想:就這樣下去該有多好,就像以前一樣什麼都不知道該有多好。
告別母親的時候,我看著她似一夜間老去千年的麵容,不禁為自己的任性感到內疚,走上前輕輕抱住她,“好好休息。”
然後才和阿進他們離開,站在考場外,我朝他們微笑,打彼此都懂的手勢,“加油!”等他們都放心地轉身離去後,我臉上的笑容也瞬間冷了下來,偽裝到這,我再也裝不下去,隻能轉身低頭衝入人群中。
我努力裝作不在意那些事,發現自己果然沒有去想,沒有去在意,真的很開心呢,可我的心也跟著潰爛了,我什麼事都做不好,什麼注意力都集中不起來,表麵上完好如初,卻再也找不回當初那葉可以依賴的浮萍了,心空蕩蕩的就像一截柳絮飄來飄去,沒有根芽,伸手,隻抓住一片虛空,這樣的我拿什麼參加高考,又有什麼資格和別人一賽高下?
阿進,躍約。繼續還是放棄,請原諒我最終還是選擇了放棄。我不願你們受到我的影響,所以……騙了你們,對不起。別生我氣,也不要為我擔心啊,我知道自己不夠堅強,一直都不夠堅強,所有人都把我保護得太好,可這注定讓我不堪一擊,注定讓我戰勝不了自己內心的魔障。
我用這一天的時間走遍我們曾上過的幼兒園、小學、中學,我也隻用這僅僅一天的時間去憑吊我們一起付出過的那麼多年的努力,我不知道那些努力那些誓言現在都去了哪裏,我隻能責備自己始終不夠勇敢,不能陪你們撐到最後。
最後的最後,我神誌混沌地上了一輛公交車。我沒有零錢,把老人頭投進箱子時,我聽見自己對司機說,“我要坐很久很久,很久很久。一百塊能坐多久,我就要坐多久。”我差點就說成“一百年有多久,我就坐多久”了。咬咬牙,我怕他不懂,繼續說,“我就坐最後的位置,你一直開,你一直開……”
司機不耐煩地揮手,“知道了。”
我覺得我還是沒有表達清楚自己所想表達的意思,可看他的樣子明顯是不想再聽我廢話,我隻好把苦水往肚裏吞,慢慢走到最後靠窗的座位。
我數不清這輛公交車開了幾個循環,因為我老忘記自己數到哪了,窗外有自己認識也有自己不認識的景致,我反複看它們滑過我眼前,過眼有些熟悉,卻又轉瞬忘記。乘客漸漸變少,又漸漸變多,循環往複,有的乘客最久也隻是在始發站上,終點站就下,可誰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