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糊塗”,“痛心疾首”,“幡然悔悟”,“懸崖勒馬”這類詞彙以壯大篇幅,提高過關率。寫好後自己瀏覽一遍,挺滿意,笑眯眯地簽名,摁下鮮紅的手印,再端著一張淒淒慘慘、布滿淚痕的小臉跑去窗口找媽媽——之前十分敬業地抓亂自己的頭發,並抹些口水在臉上。
蔣稻禮看都沒看保證書,冷若冰霜地命令她直接回家閉門思過,不用回班級上課了。
經過校醫務室的小樓,有人喊她,一扭頭,二樓窗口有個挺像靳聖的男生賊頭賊腦地看了看周圍,敏捷地翻窗而出,輕盈地墜地,朝她猛招手。
被這一串漂亮的動作震住的程諾確定自己沒認錯人,原本輕鬆的心輕鬆不起來了。
“這裏沒人。”靳聖將她拉到一棵大樹後。
“好慘呐。”她幾乎不敢看他那張臉,右側額角高聳著,青青腫腫一片,眼睛明顯一個大,一個小。
“沒事兒,醫生說不會影響智商。”
“都腫成這樣了……幹媽下手好狠。”程諾忍不住摸上去,陡然意識到此舉不妥,急忙撤手,半道上卻被靳聖牢牢的握住。
掙不開,她窘迫極了,隻能低下頭。
“女人嘛,一生氣就跟瘋了似的。”靳聖傻笑著,英俊的臉染上了一層緋色。“不過這傷是我自己弄的。她追著我打,我躲得急了點,磕那吊櫃門上了,嗬嗬,個兒太高有時也挺麻煩的。你還好麼?蔣老師有沒有打你,有沒有罰跪?”受傷的人不在乎自己,反倒擔心起害他受傷的人來。
程諾更覺自己做錯了事,頭垂得更低。
靳聖看不清她的神色,但她乖巧沉默的樣子令他感覺溫暖而甜蜜。一激動,他將她抱進懷裏,嗅到她發絲裏的清香竟莫名的感覺這就是幸福的味道,要牢牢地抓住。
“程程,我知道你……”他的嗓子幹渴得厲害。
“對不起,我利用了你。”程諾猛地往下縮,滑出他的臂膀,然後頭也不回地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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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區中心公園的長凳上,兩個死黨故意將零食嚼得哢吧響,竭力中和小丫頭的低氣壓。
“我該事先跟他通個氣,等他有了心理準備再出賣他比較好。”憋半天竟然憋出這麼一句來。
“瞧你這什麼邏輯?對他動心了吧?”伍思善一針見血,塞了一粒魚皮花生進小丫頭嘴裏。
程諾連忙搖頭,別扭了一會兒,咕咚吞下花生米,又沒頭沒腦地說:“他聯歡會上唱的《英雄》多好聽啊,很有明星範兒……嗯,其實他人挺好的。”
她還想說他在大太陽底下打籃球的樣子好帥,尤其將白襯衫箍腦袋上,袖子耷拉兩側時,像個阿拉伯王子呐,卻被伍思善的機關炮堵了回去。
“喲,痞氣呢?鬧饑荒似的大螳螂體型呢?”死黨故意學北京人說話,“合著隻要他對你投其所好,一身缺點都化為高雅的藝術氣質了?”
“什麼投其所好,就是一痞子赤果果的表白嘛!”倪響大夢初醒般拍了下自己,“他當著大夥兒的麵唱那什麼‘我要成為你的英雄’!現在想想,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哼哼,他對橙子是勢在必得!”
“撇開感性認識,從辯證的角度看,痞氣是一個人桀驁不訓,具有批判精神和自由意誌的體現……是不是嘛。”程諾弱弱地反駁。
“呸!”二股溼潤氣流帶著果仁香氣兼顆粒一齊噴上她的小臉。
程諾捂住臉自哀自憐片刻,依舊沉浸在混亂的反省中:“當初我不該以淨化校園空氣為由攪了我哥的好事。如果讓他發現我對靳聖有好感,一定在我腦門上貼卑鄙小人的標簽再拖出去遊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