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很嗆。

“媽消氣了?”

“嗯。”

“你跟媽說什麼啦她那麼快就消了氣?”程諾跳下秋千,穩住晃動的繩索。

“管好自己就行,哪那麼多廢話?”程智涵一個轉身,直梗梗地往前走,似乎跟妹妹多說一句話都是罪過。

“壞死了。”程諾輕輕踢了下他的腳後跟。“將來非得有個比媽更厲害的女人收拾你。”

被踢的人冷哼一聲,不語。

“不是嗯就是哼的,說人話會被噎死麼?”程諾再踢一腳,換來一聲嗬斥:“別鬧!”

“哥,我的手凍僵了,你幫我捂一捂嘛。”對哥哥頤指氣使慣了,程諾極少用撒嬌這招,偶爾用一下效果奇好。

“活該!”

今天除外。

一切寵愛似乎都隨著襲擊卓美美事件的發生,一筆勾銷了。

“……”程諾吃了憋,在哥哥背後張牙舞爪,但是沒一個實質性動作。

前頭的人突然頓住,後頭的人刹不住,毫無懸念地撞上去,門牙生疼,嘴裏溢出了一絲甜腥味兒。

“嗨,哥們兒。”靳聖的聲音從正前方傳來。

“嗨,你這是要去哪兒 ”程智涵將程諾從身後撈出來,扶正。後者捂著嘴,惡狠狠地瞪他。

“姑媽叫我去一趟超市,鹽沒了。”靳聖的視線毫不出奇地發生了轉移。

“哦。明兒見。”程智涵打過招呼,攥住程諾胳膊,拉著她大步離去。

靳聖欲言又止。他被姑媽調換了去了其他班,除了做早操時見過程諾一麵,完全沒機會接近她。剛才碰巧從望遠鏡裏看見她在小區裏轉悠,忙跟姑媽找了個借口下樓,不想程智涵也在……

程諾走出很遠,依舊感覺那雙眼睛一直在看著自己。

別回頭,別看他,她對自己說。

然而,著了魔般,她還是回了頭。

靳聖沒走,依舊佇立在原地,仿佛一尊雕像。而那雙眼睛,在與她四目相接的一瞬間,似有光芒迸出,刹那間熠熠生輝了。

她急忙扭回腦袋,腳底有種踩不著地麵的虛浮感。

這一回頭,有些東西,好像真的不一樣了。

無數畫麵以極快的速度自她腦中閃過,刹也刹不住,最後定格在初見的那一刻——陽光如瀑,少年如畫。

14.一著不慎

天氣說熱就熱,冬裝快速褪去,饒是臃腫的身姿也顯得輕盈許多。

上學或放學路上程諾偶爾能見到靳聖,她騎車,他坐公交,彼此都不說話,四目一接觸,便各自移開。

心思越來越藏不住了?是不是已經被他看穿了?

程諾恨自己管不住眼睛,為何非要去看他那一眼,中邪了吧?

期中考試後,學習氣氛明顯緊張起來,連偷偷摸摸談戀愛的小情侶都不得不將重心放在學習上。

靳聖好容易擠進全班前十名,對他那爛底子來說多麼不容易,她不能影響他,也不能被他影響,否則……不是她死還是她死!

然而她堅守著的那份“無論他是死是活都不能因我而死”的執拗,最終在五月的一個周六被打破。

“你哥在家嗎?”程諾聽見靳聖的聲音,愣了愣隨即回他“不在。”

“知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回來?”

“帶屁屁打疫苗去了,沒個準點兒。”

“那你爸媽在家嗎?”

“不在——找他們有事?”

“不不,我找你。”

“哪門功課不會做?”

“不是學習的事兒。”

“……免談。”

“是、是學習的事兒!這次月考我沒能進前五。”

“——哦?哦,繼續加油。再見。”程諾的聲音禮貌而淡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