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由衷地感謝他們。人到我這般年紀,年近72歲,就沒有什麼比結識朝氣蓬勃的年輕人,更能令他重返人生夢境,重返童年。
因此,首先,我想對牛津大學的學生們表示感謝。我還想對紐約的清教徒表示感謝,感謝他們通過海底電纜發來的問候。
我一度以為比勒爾先生要告訴大家,我的書影響了他的與日俱增的男子漢氣概。可是,出於議院經驗,他謹慎地回避了這一點,於是我們弄不清他是否讀過書。他做得非常巧妙,本人望塵莫及。
我的書影響甚廣,有的影響良好,有的不怎麼樣。這是毫無疑問的。我仍記得多年前一個重要的例子。哈佛大學諾頓教授來過這兒。他返回波士頓後,我同豪厄爾斯一起去拜訪他。諾頓同達爾文有些姻親關係。他談吐儒雅。他說:"克萊門斯先生,我在英國和達爾文先生共同度過了一段時間,很想告訴您與此有關的一些事情。您是談論的對象。達爾文先生把我領進臥室,指著他每天進行測量和觀察的瓶子、草等物品說,'打掃臥室的女仆可以在屋子裏隨意行事,可決不能碰那些植物,也不能碰桌上蠟燭旁的那些書。我每晚讀著那些書入睡。'那些書正是您的大作。"
但是,我不能獨享此事。一回到哈特福德,我就找來了最好的老朋友約瑟夫?特威切爾牧師,我把此事告訴了他。當然,他充滿了興趣和惡意。沒有受到如此讚譽的人總會有這種感覺。他走了,既沒有喝彩,也沒有叫好。我很長時間再沒能聽到讚揚聲。可是,在達爾文先生逝世時,在達爾文的《傳記與信函》問世之後,特威切爾牧師設法搞到一本,並從書中找到了他認為與我有關的東西。一天雨雪霏霏,夾雜著冰雹,可特威切爾不為所動,來到我家。
他取出書,翻了又翻,最後翻到一處。他說:"這兒,看看達爾文先生寫給約瑟夫?胡克爵士的這封信。"達爾文寫的是:我不知道自己應否把全部生命奉獻給博物學和其他學科中的這些單調乏味的工作,因為我在某一方麵有所得,在另一方麵就有所失。曾幾何時,我對高雅的文學作品具有很好的悟性和欣賞力,可是現在,我的這種才能已經衰退了。"這就是他之所以讀你的書的原因,"特威切爾先生說。
剛才,比勒爾先生已經略微地提到了我作為道德家在這個世界上的地位。我同樣很高興能得到這一承認,因為自從來到這個城市,我一直在受折磨。首先,我~到這兒,一個賣報人就折磨了我。他胸前掛著醒目的紅色大招示牌,四處走動,正在賣報。招示牌上寫著兩句話。如果加上標點符號,這兩句話倒也不失為正確。
可他把兩句話寫在一起,既不加逗號,也不加別的標點。這自然而然使人產生錯覺,因為他是這樣寫的:"馬克?吐溫抵達阿斯科特杯遭竊"。毫無疑問,很多人都對這兩句不友好地連在一起的話產生了誤解。我的名譽無疑受到了損失。我的名譽一向很好。我幾乎從來沒有偷過東西。如果我要偷,我的判斷力足以先讓我知道這件東西的價值。我不會偷會給自己惹麻煩的東西。可事實上,我從不拿任何值錢的東西。當然是在英國,我倒是應該坦白,7年前我來這兒時拿過一頂帽子,可那頂帽子並不好,隻不過是頂牧師帽。一錢不值。
那天,我正出席一個午宴。威爾伯福斯副主教也在場。當時,他是一名牧師,供職於威斯敏斯特炮台。他先我離開餐桌。是他先幹的。我確實偷了他的帽子,可他先拿了我的。我之所以插上這句話,並非要控告威爾伯福斯副主教偷了我的帽子。我不該這樣想。我隻把"偷"這個字眼用於我本人。他隻是拿了我的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