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了想,又道,“此外,朕看京裏的幾處接待署,每逢雙日,都拒絕接受官民奏述。朕想:百姓千裏迢迢,廢棄田裏耕作,前來申冤,如此苛責,未免平添困難,這也並非朕本意。擬詔:取消這項常規。”
言畢,顏莘看他道,“都記下了?”
容千青笑笑,道,“陛下放心。臣侍掐了指頭呢。”
顏莘便也笑道,“這宮裏,就數你記性好。將來朕若是不用你了,可不知是有多不方便呢。”
容千青又含笑不語。
顏莘把容千青支了出去辦事,自己卻起身,往外殿書房裏去。
一出大殿門,她便大大舒了一口氣。一陣秋風吹來,隻覺得撲懷的沁涼,好似讓人的一身鬱悶迎風而散。
再抬頭看天,雖然陰的並不很重,卻已經蒙了一層浮雲。太陽在浮雲中時隱時現,顯得有些黯淡的白。秋風漸漸有些颯然,把黃葉一片片卷地,翩然飄落。
可巧有一隊鴻雁鳴叫著掠過,卻給這原本就已經十分灰暗陰沉的秋色,平添了幾分淒涼。
顏莘便按例轉到書房,去檢查皇女們讀書。
她進了門,落座,才叫跪了一地的人平身。
同她自己幼年時學習的經曆相比,她的女兒們可是要幸福的多。不僅不再要像她一般早起晚歸,更重要的是,她們可以不用把大部分的時間浪費在學習古板的經典晦澀口號般的書籍上,而可以選取那些能夠幫助激發雄心壯誌、選擇治國道路的書籍來讀。
而教授的老師,也是顏莘從大學士中精挑細選出的飽讀之士。個個都是宮廷裏培養出的第一流人物,博學多才、名聲顯赫。
此刻,顏莘請兩位講授的老師先入座後,方衝著自己的兩個女兒道,“昨兒師傅教你們背下的書,都背下了麼?”
時年顏莘的長女顏淵喬八歲,次女顏淵秀六歲,二人一般的聰明機巧。
隻是顏淵喬穩重之餘,絲毫不差地繼承了父親的舉止謙恭,秉心克慎,不僅不愛多說話,行動間也完全像是小大人,無半分輕佻。
顏淵秀卻是活潑機巧、恬淡自若,愛憎分明、喜好卓然,時而妙語連珠,時而笑靨如花,端的是風采灼人,光芒耀眼。
所以顏淵喬不惹人反感,不招宮裏絲毫非議;而顏淵秀卻是令愛者極愛,嫉者極恨的。
聽了顏莘這話,正襟危坐的二人均點了點頭。
顏莘便問了一旁的講官指了一段,要顏淵喬先背來聽聽。
顏淵喬倒也是熟記了,便琅琅背了起來。顏莘十分滿意,又叫淵秀將這段講明,細細聽了。
末了見她有些讚許,一旁講官便起身稟道,“二位皇女都是天資聰穎,看法和見解都超過常人許多。兼之肯用心研讀,日日都大有進益,現下已是成就不小。”
顏莘卻搖搖頭,笑道,“兩位師傅也不要總是表揚她們,要多批評些,免得她們驕傲。”
兩位講官一齊躬身。
顏莘想了想,又道,“須知‘嚴有益、寬多誤’。”
便轉向顏淵喬和顏淵秀道,“你們自己也不許放鬆。師傅們品學兼優、望重朝野,你們受教,不僅要學學問,還要學來這品行修德,絲毫不許懈怠。”
顏淵喬和顏淵秀也齊聲答是。
顏莘又看她二人,問道,“前些日子叫你們專門去讀的書,可按照朕指的篇章細細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