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什麼都想要,卻不知道越美麗的東西越脆弱,你不要,它就還在那裏,你要了,它就碎了,不見了。
可是,如果一個人,他什麼貪念都沒有,那麼他和行屍走肉,又有什麼兩樣呢?
人總是矛盾的綜合體,理智與情感,到最後徹底潰敗的,總是理智。如果有一個人能由始至終都保持理智,那麼他不是人,而是機器人,冷冰冰的機器人。
芙蕖雖然明白,和湛海深交下去,就是在刀尖上行走,無論你多麼小心翼翼,總有一天,會被刀鋒劃過肌膚,然後血流成河,傷痕累累。可是人總是這樣,總不會吸取教訓,明知是錯,也要一錯再錯。非得等到頭破血流的那一天,才肯心滿意足地說一句,我願賭服輸。
所以,導演還沒喊開機,他們倆的故事就已經開始上演。
芙蕖和湛海開始往來,她不覺得這時交往,交往中的男女沒有她這麼忐忑的心情,她不肯認,總覺得不認,事情就不會發生質的變化,他們就會像以前那樣,是一對來往稍顯頻繁的朋友。
湛海欠芙蕖一頓飯,次日就用他的親自下廚來償還,結果,還了之後才發覺,他的廚藝也不過如此,炒青菜時火候太猛,幾分鍾過去,葉子都黃了,爆炒牛肉時火候又太小,入口時牛肉的韌勁堪比香口膠。兩個人四菜一湯,卻還要半夜起來吃泡麵充饑。
從此以後,芙蕖對湛海的手藝是徹底死了心,即使他興高采烈地非要露一手,她也毫不客氣地將他掃地出門。經過接二連三的打擊,湛海對做煮夫的興致也煙消雲散了,他索性準時下班,到芙蕖家,然後翹著二郎腳看電視,等開飯。偶爾,芙蕖叫他過去幫忙打打下手,他也以當初所受的打擊為理由,義正言辭的拒絕了。
終於有一天,忙不過來的芙蕖發脾氣了,一把走到正在看新聞的湛海跟前,推著他就往大門口趕:“去去,別老來我家蹭飯。”
湛海一把拉過她的手,苦苦哀求說:“親愛的,你就舍得我老吃外賣嗎?”可是眼睛卻盯著電視上的財經消息,連轉也不帶轉。
芙蕖狠狠地將他的手甩到了一邊,半是警告半是嬌嗔地說:“誰是你親愛的?”
“誰敢我出家門誰就是我親愛的。”
芙蕖作答,轉過身,生著悶氣回廚房了,可是在消失在客廳的那一刻,她就一個人挨著牆壁吃吃地偷笑了。
芙蕖生氣的後果就是那個夜晚湛海包攬了她家的大小家務,以及日後三天,都做他最討厭的菜肴來送飯。三天之後,湛海不由得仰天長嘯:“最毒婦人心,古人誠,不我欺也!”
經此一事,有人終於學乖,麵對美女的所有指示都乖乖執行,讓他向東,他不敢向西,要他吃飯,他不敢喝水。
這樣的日子雲淡風輕,像一杯微溫的水一樣,清淡,溫暖,喝進了口裏,能從喉嚨一路暖到全身,然後直抵心窩。
過去,芙蕖浪費過太多太多的光陰,那些虛空的日子,那些荒謬的生活,她每每思及,都會替自己心痛。而現在,她決定振作,而振作的第一步就是把自己的生活充實起來。於是,她去報了一門學外語的輔導班,學意大利文。報外語班純粹是因為它起步低,不需太多要求,且隨時隨地都可以學習,沒有時間限製,早上起床睜開眼睛就可以練口語,晚上睡覺閉上眼睛還可以背單詞。於是,有很長一段時間,湛海都是在芙蕖早讀的聲音中醒來,然後半夜偶爾還會被她的夢話吵醒。
湛海從沒看到多芙蕖以如此飽滿的熱情投入到一件事情中來的,除了做飯,吃飯,洗澡和喂龍貓以外,她都是在學習當中。在她家裏最常見的一個景象就是,芙蕖捧著課本依畏在那隻龍貓玩偶的身邊,低聲默念著單詞。到後來,她連龍貓都疏於打理,直接交給它的男主人照顧。可憐的小龍貓,剛和自己的女主人混熟,敢放心大膽地從她手裏拿東西吃,卻又要麵臨易主的悲劇了,每次它吃飯時,總是一邊吃一邊以綠豆般大小的小眼睛緊盯著湛海的動靜,隻要他稍微一動,它就立馬扔下手裏的食物,飛奔到籠子裏的小木屋裏,半天才探出頭來觀察敵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