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到了聖誕那天卻出了偏差,就像一輛一直朝著目的地行駛的列車,忽然因為列軌接駁的偏差而轉了個方向,駛向了不同的人生。

那天天氣晴朗,湛藍,暖暖的冬日懶洋洋地照耀著大地,仿佛一位慵懶的美人。送走了要去上課的妹妹,芙蕖正要給龍貓換飼料,就聽到了門鈴的聲音,她以為是芙涼忘了拿東西,打開門一看,卻不是,是檢察院的人。

公檢法,來了兩個局的人了,下一次理應應該輪到法院的人了吧,芙蕖想。這個世界,果然是牽一發則動全身的,每個人都活在了無所不在的牽絆中,怎麼掙脫,都掙脫不了冥冥之中的繩線。

這一次,檢察院是來取證的,芙蕖以為是取葛老的證,結果不是,是取權哥的證。芙蕖聽了來者的目的,不由得苦笑了一下,曾幾何時,她居然變得那麼重要了,連續和兩樁大案搭上了關係。

檢察院的辦事作風果然雷厲風行,一來就開門見山詢問她當年被人操控賣淫的事。芙蕖聽了,抬頭望著坐在她對方的檢察官,對方是名女性,年紀比她大,表情嚴肅,眼神銳利,嘴巴裏問著這一件被事主視為恥辱的問題,神色波瀾不驚,仿佛和人說天氣不錯那般。

芙蕖卻不想再提,擺擺手,不願作答。對方不依不饒,開始循循誘導,試圖從她嘴巴裏翹出些有價值的東西來。芙蕖卻仍舊三緘其口,不言不語。到最後,對方似乎也有點急了,開始威逼利誘起來。∞思∞兔∞在∞線∞閱∞讀∞

“檢察官”芙蕖終於鬆口:“我不是偉人,我不想為民除害,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你要我出庭作證,在大庭廣眾之下坦陳我的過去,我辦不到。我或許可以對著一千一萬個不認識的男人寬衣解帶,但我決不願意對著哪怕一個熟人說我過去誤入歧途的原因。”

“倒不用出庭,隻需在這裏取個證就行了。”

“然後呢?作為卷宗留存,然後遺臭萬年?”

“他當年這樣害你,你現在也算是報仇雪恨了。”

“對”芙蕖重重地點了點頭:“報仇雪恨,但是我最需要報仇雪恨的那個人,當年就已經橫屍街頭了。”

“可他是幫凶。”

說到幫凶,芙蕖的腦海裏馬上浮現起父親的那張臉來,如果每一個仇人她都要手刃的話,那麼她第一個要解決的,是不是就是她的父親大人呢?

“過去的事我不想再提了。”

那個女檢察官皺起了眉頭,看到芙蕖軟硬不吃,語氣也不善起來:“你這是在妨礙司法公正。”

“那你起訴我好了,反正這不是你們的老本行嗎?”

“……”

“不要以為娼 妓就不知道害羞,我也是人,我也是女人。要麼放我一條生路,這事就此了結,要麼把我往死裏逼,直接投進監獄裏,永世不得超生。別這樣半死不活的,讓我把當年的不堪抖摟出來,公之於眾,然後又讓我在眾人的白眼裏過活。”

芙蕖不肯配合,那位檢察官也耐她不何,一場詢問,最後不歡而散,臨走前,那位檢察官臉上都有點悻悻的表情。

芙蕖望著那位檢察官離去的身影,想,這個從小就風調雨順走過來的女士,她會不會明白一個女人,有仇卻報不得的無奈?又或者,在她的觀念裏,隨隨便便就能在陌生人麵前寬衣解帶的娼 妓,早就不在乎禮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