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律看出了芙蕖心情不好,於是拍了拍芙蕖的肩膀,低著頭問:“怎麼了?”
芙蕖搖搖頭,沒有答話。
“是不是網上的事?”齊律繼續問,聲音柔柔的,像哄孩子的父親。
芙蕖的臉唰一下就白了,她咻地一下抬起頭來看著這個父親,她沒想到居然連齊律都知道她的事了。
“沒事的,會過去的。”
“過去”芙蕖訕笑了一下:“怎麼過去,上帝好像很不希望我過好日子那樣,每次我以為我逃出生天了,到最後才發現,那不過是另一個深淵的入口而已。是不是要到我死了,進了棺材,釘了釘子,才能最後解脫。”
“一個人的好運是有限的,他不可能連續兩次中體彩的頭獎,同理可證,一個人的黴運也是有限的,他不可能一輩子都活在倒黴當中。”
“也許吧”芙蕖不願再繼續這個話題,頭一低,腳一抬,就進了餅幹的酒吧。
芙蕖一進酒吧,湛海就注意到了她,低著頭在前麵走著,後麵是緊跟著她的齊律。他的心情,就像壞了的電燈那樣,一明一滅。以前,他們尚未鬧翻時芙蕖和齊律也經常聯係,他雖然心裏不樂意,但是卻從未往心裏去過,他那時以為,他們在一起了,就真的在一起了,再加上自身的優越條件,所以,對於齊律這個年長她二十多歲的男人,從未放在過身上。而現在,他終於明白,結了婚的人都可以離婚,更遑論他們這兩個從未想過未來的男女。而齊律,在他眼裏或許有千百樣的不好,但在她眼裏,有一樣好了,那就是好了,他的一樣好,抵得過他的千百樣好。愛情,哪裏有什麼道理可以言明,他輸給的不是金錢,不是名利,不是地位,不是世俗,而是輸在了她從未將他上過心。
他想,這或許就是她要的人和她要的人生吧。他本不應該來的,隻是稀裏糊塗的就來了,來到了才發現,這居然是餅幹的酒吧,如果隻得他一個人,他或許轉個身就走了,但是,如果那天晚上,有兩個人呢?
聖誕節是年輕人的節日,是情侶們的節日,卻不是湛海的節日,他已不再年輕,如今也恢複了單身,所以,對於這個一年一度的節日,他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可是,到了平安夜的那天,卻忽然接到了母親大人的電話,說是慶祝聖誕。他覺得奇怪,一生保守的母親怎麼過起了這麼一個洋節日來了呢?雖然奇怪,可是對於母親的話,他還是惟命是從地回家了,反正到一個人吃飯是吃飯,一家人吃飯也是吃飯,人多一點反而更熱鬧。
回到家時看到父親正在看新聞,廚房裏傳來了炒菜聲,碗碟的碰撞聲和說笑聲,說笑聲中,一把是母親的,一把是他不認識的,忽然,他猜到了什麼,朝天翻了個白眼,打算繞道回臥室,躲清靜。
可惜,父親卻一把拉住了他,指了指沙發,說:“坐。”
他從來就不是一個對父母之命言聽計從的人,所以此刻他對父親的話充耳不聞。
“我說叫你坐。”背後再次傳來了父親的聲音,語氣裏有隱隱的不快。湛海歎了一口氣,想,好不容易回家吃一頓飯,還是不要惹惱了家人為妙。於是轉了個身,坐到了父親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