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情的,而且,她也是真心對你。”

“真心對我?”他緩緩的勾起唇,“跟蕭太太合起夥來算計我也是真心對我?她的真心可真特別。”

薑傑提醒他,“她後來把合約取消了。”

他把煙掐滅,“那麼又怎樣?孩子她一樣得到了。”

“這不是先生從一開始就默許的結果?”薑傑說:“你把曼莉跟瑞彼斯的消息放給容誌浩,不是就已經料到他會利用唐小姐,料到會有今天……”

他突然就沉默下來了,將目光移到窗外,外麵一片煙雨朦朧。

容誌浩這次會跟她說什麼呢?他還真有些期待。

薑傑說:“先生還記不記得四年前第一次遇見她,你說她笑起來跟大先生一樣,像一縷清柔的陽光,直照到人心裏,連黑暗都無所循形。”

他有一瞬間的怔然,他不提起,他都忘記自己曾經說過這樣的話了。四年前,她才剛上大一,十八九歲,正是青春盛放的年齡。那天好像是他們係導師的六十生辰,他那會兒已經接手公司,忙的不可開交,加上工作臨時有宴,就早早的退席了。

誰料出來的有些早了,薑傑還沒有到,他難得有幾分閑心,就循著自己模糊的記憶往校門口走,結果走著走著就跟進了迷宮似的轉不出去了,偏巧又碰上下雨,他就近躲到旁邊的教學樓裏去。

薑傑來電話了,說是門衛不讓進,車子停在大門口,問要不要過來接他,他連自己在哪裏都不知道,就說算了。大概是沒有課,走廊裏靜悄悄的連個人影都沒有,他正愁著怎麼走出去,也不知怎的一抬眼遠遠的就瞧見她走過來了。

那天她穿著件草綠色紗紡裙,頭發高高的紮著個馬尾辮,長的並不是很漂亮,但清清爽爽的,很容易就讓人記住了。

她估計是過來複習的,手裏還抱著本英語書,看到他就盈盈笑了,跟他打招呼說,“嗨,迷路了吧?”

他略有意外,勾了唇說:“原來不止我一個人走不出去,不過,你怎麼這麼確定我是迷路呢?”

她指指教學樓側邊的爍大樓體字,“這裏是迷宮樓啊,不是我們學校的人走不出去的。”

“那可說不準。”他笑起來,“我就是這學校裏走不出去的人。”

她看看他,問:“你大學也讀這所學校?”

“讀過兩年。”

她沒有再往下說,隻是微笑問,“要我帶你出去麼?”

“當然,迷路的孩子需要神的指引。”

她忍不住的哈哈笑起來,“那迷路的孩子要不要跟神一起撐傘?”

她的笑是真的跟延琮的很像,淡淡輕輕的,不張揚,跟朵沉默迎向太陽的太陽花似;那一刻,他恍惚的覺得她是延琮派來,所以,當時甚至有一股瘋狂衝動,伸手撫住那張笑臉,好好的將它收藏起來。

這也許就是他為什麼明明知道她唐耀光的女兒,卻遲疑了計劃的原因;也許就是他為什麼知道容家跟沈家私下有意聯姻時,用水帳去逼容誌浩分手的原因;也許就是他為什麼明明知道她接近自己的目的,可還是由著她了。

他是曾動過報複他們的念頭,但他是成年人,他會讓那些犯了錯誤的人受到應有懲罰,但卻不會用那種極端而瘋狂的方式去懲罰無辜的人;如果真的要說他做過瘋狂的事,那就是用那份水帳逼容誌浩跟她分了手;但他從不後悔自己當時那樣做,因為,不管是當時,還是現在,容誌浩之於她,雖然用情是真,但在他們的愛情麵前,在家庭利益麵前,在沈聆麵前,他不義也是事實。

他設想過她會選擇相信容誌浩,卻沒想過她帶給自己的影響會這樣大,所以,他不想解釋,也沒必要解釋。

既然她不相信他,那麼他何必裝偉大。所以,那些話就那樣的脫口而出。

要痛就一起痛吧。。。

外麵的雨還在下著,沙沙的雨聲那樣清晰,夾著風聲,有點像她在流淚。他又沉默的抽了一根煙,薑傑默不作聲的過來幫他點上,他說:“出去吧,讓我一個人待會兒。”

第五十九章

他輕輕的抽了口煙,胸口仿佛有淡淡的薄荷味,恍惚的似是有什麼東西跟著一起往下沉,他想去抓卻什麼都抓不住,空空的,有點不知所措。

他起身走到落地窗前,天暗沉沉的,要黑了的樣子;下午的時候狂風驟雨習卷而來,夾著雨水劈劈啪啪的打在窗子上,像要吞沒他一樣。

也許是對她心有愧疚,所以,才會有這般令他放不下的感覺。

沉沉的噓了口氣,他將回旋在胸口的最後一股煙吐出,又隻手把煙掐熄,揚手扔到煙灰缸裏去。

薑傑似是早料到他會如此,早已備好了車子在外頭候著,見他出來,上前替他開了車門,然後什麼也不問就直接把車子往山下開去;車窗外,瀑雨如注,連雨刷開到最大也無濟於事;遠處的山峰被嫋嫋煙霧纏繞起來,給他一種虛幻的感覺,那樣的不真實,仿若是在做夢。

唐雅真希望自己是在做夢,可是夢是不會痛的,而且痛的這麼真實,像有人在拿了鋒利的匕首在她心口上劃上一刀又一刀,她覺得自己喘不過氣,因為疼,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