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總以為,央行的目標和任務越簡單,越能與公眾溝通,從而引導公眾的預期也會更有效。但現在看來,實際市場並非我們預想的那樣簡單,在不同階段,央行關注的重點需要不斷轉變,要以多目標代替單一目標。”
——周小川(中國人民銀行行長,多次受邀在北大作演講)
銀行是如何實現財富驟增的呢?它有自己最獨到且威力強大的武器,那就是“信用”。讓我們回到阿姆斯特丹銀行的例子,阿姆斯特丹銀行又被成為“阿姆斯特丹彙兌銀行”,因為阿姆斯特丹銀行隻是為了實現金銀幣標準化和彙兌而存在,不開放私人貸款業務,也不允許私人賬戶透支。所以實際上,阿姆斯特丹銀行是一個反麵的例子,它並沒有很好地利用“信用”這一財富增值利器。
事實上,隻有中央銀行才能將信用的威力發揮到極致。接下來讓我們看一個正麵的例子:英格蘭銀行的發家史。
英格蘭銀行的曆史大致可以分為4個階段。
第一階段:初步獲利。
迫於財政壓力,英格蘭國王接受了威廉·帕特森的建議,通過立法的形式,在國王名義下組建了一家享有紙幣發行壟斷權的股份製銀行公司——英格蘭銀行。在成立後極短的時間裏,英格蘭銀行就募集到了120萬英鎊的股份,借此,英國王室解決了戰爭資金不足的燃眉之急,而成為銀行股東的商人們也利用發行黃金券的權利,隱隱有取代地主,成為英國經濟控製者的趨勢。不過此時,銀行家也不過是高級金匠而已,利用“信用”實現財富驟增的時代還遠遠沒有來臨。
第二階段:遭遇對手。
英格蘭銀行不斷擴大的業務、高額的利潤,讓南海公司眼熱不已。這家同樣具備強勁實力的大公司通過大肆賄賂戰勝了英格蘭銀行,從後者手中接手了全部國債,同時發行股票,以募集購買國債的資金。由於南海公司的股票具備國家信用的性質,從農夫到教授,從普通民眾到國王,所有的人都對其發行的股票瘋狂追逐,短短幾個月間,其股價就漲了4倍。
股價暴漲和先期投資者的獲利,使人們的心理發生了強烈的變化,不勞而獲的投機思想大肆蔓延,於是大量的不從事任何業務的“皮包公司”紛紛出現,就像20世紀初的美國一樣,經濟泡沫越堆越高,經濟氣球越吹越大!
第三階段:重奪主動權。
泡沫堆得再高終有破裂的一天。隨著《泡沫法案》的頒布和南海公司腐敗黑幕的披露,股市情況一路暴跌,一蹶不振。就連大科學家牛頓也賠進去10年的薪水,計算出天體運行軌跡的牛頓終究低估了人類的瘋狂。他讀懂了頭頂的星空,卻無法勘破人心中的道德律。
此時,我們的主角,英格蘭銀行扮演著什麼樣的角色的?實際上,英格蘭銀行和南海公司不過一丘之貉,其發行的紙幣對經濟泡沫的堆積起到了不可或缺的作用,並在其中賺到了高額的利潤。但是,不管怎麼說,英格蘭銀行發行的商業票據是和金銀貨幣一一對應並且可以隨時兌換的,這無疑給了公眾極其巨大的信心。在南海泡沫事件之後,英格蘭銀行重新掌握國債的獨家承銷權,並且獨家發行倫敦附近地區的紙幣。
其後,利用自身強大的信用,通過《銀行特許條例》,英格蘭銀行獲得了發行庫存金銀價值4倍的紙幣的特權。請注意,阿姆斯特丹銀行庫存一枚金幣的時候,隻能發行麵額為一枚金幣的紙幣;而英格蘭銀行卻可以在這種情況下發行價值4枚金幣的紙幣,3枚金幣簡直無異於從天而降。
馬克思說:“資本如果有50%的利潤,它就會鋌而走險,如果有100%的利潤,它就敢踐踏人間一切法律,如果有300%的利潤,它就敢犯下任何罪行,甚至冒著被絞死的危險。”不難想象,銀行為了維護高額的利潤曾做出過怎樣鋌而走險的事。不過,3倍的財富和其下一階段的利潤相比,實在不算什麼。
第四階段:無限信用。
隨著第一次世界大戰的來臨,英國財政出現危機,英國政府把穩健的金本位製度完全拋在了腦後。而掌握了壟斷的紙幣發行權的英格蘭銀行就擁有了“想印多少就印多少”鈔票的權力。設想一下吧,如果你擁有這種信用,就可以根據所謂的“需要”印製紙幣了,即使除了那台印鈔機以外你一無所有,也可以在第二天成為世界上最有錢的人。將無限的信用轉化成無限貨幣的美夢終於實現了。第二次世界大戰之後,英格蘭銀行的模式逐漸被西方各國所采納,中央銀行紛紛出現在法、德、奧、意等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