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樂曲,小說主人公的舊日戀人直子曾百聽不厭。18年後。“我”在飛往漢堡的波音747上從機內廣播中重新聽到此曲,不禁聞聲生情,傷感地沉浸在往事的回憶裏。這是小說開頭部分。隨即小說主人公渡邊以第一人稱展開他同兩個女孩間的愛情糾葛。渡邊的第一個戀人直子原是他高中要好同學術月的女友,後來木月自殺了。一年後渡邊同直子不期而遇並開始交往。此時的直子己變得姻靜靦腆,美麗晶瑩的眸子裏不時掠過一絲難以捕捉的陰翳。兩人隻是日複一日地在落葉飄零的東京街頭漫無目標地或前或後或並肩行走不止。直子20歲生日的晚上兩人發生了性關係,不料第二天直子便不知去向。幾個月後直子來信說她住進一家遠在深山裏的精神療養院。渡邊前去探望時發現直子開始帶有成熟女性的豐腴與嬌美。晚間兩人雖同處一室,但渡邊約束了自己,分手前表示永遠等待直子。返校不久,由於一次偶然相遇,渡邊開始與低年級的綠子交往。綠子同內向的直子截然相反,“簡直就像迎著春天的晨光蹦跳到世界上來的一頭小鹿。”這期間,渡邊內心十分苦悶彷徨。一方麵念念不忘直子纏綿的病情與柔情,一方麵又難以抗拒綠子大膽的表白和迷人的活力。不久傳來直子自殺的噩耗,渡邊失魂落魄地四處徒步旅行。最後,在直子同房病友玲子的鼓勵下,開始摸索此後的人生。
可以說,小說情節是平平的,筆調是緩緩的,語氣是淡淡的,然而字裏行間卻鼓湧著一股無可抑製的衝擊波,激起讀者強烈的心靈震顫與共鳴。小說想向我們傾訴什麼呢,生與死?死與性?性與愛?坦率與真誠?一時竟很難回答。讀罷掩卷,隻是覺得整個身心都浸泡在漫無邊際的冰水裏,奔波於風雪交加的旅途中,又好像感受著暴風雨過後的沉寂、大醉初醒後的虛脫……
《挪》寫罷第二年,即1988年村上推出了另一部長篇《舞!舞!舞!》(以下簡稱《舞》)。《舞》寫的是一個34歲離婚男人在北海道一家賓館經曆一段奇遇後,邂逅了己成為超級影視明星的高中同學五反田。晚飯後五反田打電話叫來兩個女孩(高級應召女郎)。女孩一個叫咪咪,雍容華貴而又清逸脫俗,足以“喚起男孩永恒之夢。”想不到幾天後咪咪被人用長筒襪勒死在一家高級賓館裏。因其錢夾中有“我”的名片而“我”被叫去警察署。“我”為庇護五反田而矢口咬定一無所知。後來“我”問五反田是否殺了喜喜,五反田則回答正在就此考慮:“我殺了喜喜,還是沒殺?”翌日報載:大明星五反田驅“奔馳”車入海,自殺身亡。我於是離開東京,重返北海道那家賓館尋找前一段奇遇的續篇。
較之前麵的作品大多以70年代為舞台,《舞》將時間背景移至80年代。作為情節,我個人較喜歡警察署裏那部分。其中表現出的不動聲色的淒冷苦澀的幽默感為日本文學作品所少見,堪稱精妙的不笑之笑。作為人物,主人公“我”是很有性格魅力的。是的,他的生活是很無奈很無聊,既無遠大的抱負又無特殊的本領,但他有一份真誠,對人對事極少偏見。他不時以都市人特有的“洗練”的感性和富有知性理性的幽默談吐,表達對“高度發達的資本主義社會”的椰榆和嘲諷。而對於朋友,則待之以誠懇和寬容,充滿情義的關懷和人性的理解,從而給這個令人絕望的冷酷世界帶來一涓暖流,為人們幹裂的心田落下幾滴甘露。《舞》在日本銷售近200萬冊。
1994~1995年出版的《奇鳥行狀錄》(直譯應為《擰發條鳥編年史》),梗概大致是這樣的:原先在律師事務所工作的31歲的“我”失業了——或者不如說“我”自行揚長而去——由於妻子有工作,暫時在家自得其樂地“以夫代婦”。故事是從6年前結婚時養的一隻貓的丟失開始的。貓丟失後,怪事接踵而來。“我”首先接到一個自稱認得“我”的陌生女郎的電話,向“我”谘詢她現在是赤身裸體好還是穿上什麼好(例如帶黑色花邊的三角褲);接著一個16歲女高中生問他,若他喜歡的女孩長有六隻手指並有四個[rǔ]房他會做何感想;繼而一個衣著得體卻偏偏冠以一頂塑料紅帽的名叫加納馬爾他的女子向他宣布貓的丟失僅僅是一切的開始;隨即加納馬爾他的妹妹加納克裏他向他傾訴經過一次車禍後如何失去一切痛感,如何由禸體娼婦變成“意識娼婦”;又來一個老者向他追述四十年前蒙古邊境的一口深井以及剝皮鮑裏斯……更令他費解的是老婆一天上班後再未回歸(他清楚記得這天早上還為老婆拉了連衣裙背部的拉鏈)。於是他下到鄰居院裏一口極深的枯井裏想了三天三夜。爬出井回家接到老婆一封長信。信中說她近兩個月來一直在問一個男人睡覺。而她並不愛那個男人(睡覺純粹出於瞬間湧來的性欲),愛的仍是丈夫,叫他不要再找她。如此茫然悵惘之間,加納克裏他邀他同去希臘的一座孤島。正準備行裝,舅父前來向他授予事業成功的秘訣:凡有疑難應從最簡單處入手,比如在合適的場所觀察行人麵孔,答案自在其中。他立刻如法炮製。觀察至第十一天,忽然見到一張以往在酒吧見過的一張男子的臉,“有什麼觸動了神經”,他旋即尾隨而去,在一問廢棄的黑屋子裏將對方打得半死不活,對方卻冷笑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