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樣,開得可好?”

“剛拿到駕駛執照,好就不怎麼好,一般。”

她微微笑道:“我也是。自己倒覺得開得蠻好,可周圍人怎麼都不承認。所以嘛,也是一般吧。不過你周圍有開車開得極好的人吧?”

“是有。”

“相反開得不好的人也有。”

我點點頭。她又靜靜地喝了口啤酒,沉吟片刻。

“在某種程度上,那大概是天生的,稱為才能怕也未嚐不可。有手巧的人,有手笨的人……與此同時,我們身邊既有小心翼翼的人,也有不怎麼小心的人。是吧?” 我再次點頭。

“所以,你稍微想想看:假定你和誰一起開車長途旅行。兩人搭檔,不時輪換開車。那麼在這種情況下,作為對象你選擇哪一種呢--車開得好但不怎麼小心的人和車開得不怎麼好但小心翼翼的人。”

“選後者。”我答道。

“我也一樣。”她說,“這種事大約也和那個差不多。善於也好不善於也好,巧也好笨也好,這些都不太重要,我是那樣想的。小心翼翼--這才是最重要的。沉下心,小心翼翼地側耳傾聽各種動靜。”

“側耳傾聽?”我問。

她笑而不答。稍頃,開始第二次交合。這回非常順利。心與心的溝通。我好像多少明白了所謂小心翼翼側耳傾聽是怎麼回事。姓交真正順利時女性出現怎樣的反應也是第一次目睹。

第二天一起吃罷早餐,我們各奔東西。她繼續她的旅行,我繼續我的旅行。分別時她告訴我自己預定兩個月後和單位的同事結婚。“一個極好的人。”她美滋滋地笑著,“相處了五年,總算到了結婚階段。所以,往後一段時間不大可能一個人旅行了。這次怕是最後。”

我還年輕,以為這樣的豔遇在人生中會時不時來上一次。而意識到情況並非如此,則是後來的事了。

很久以前,一次談什麼的時候順便對堇說了這件事,究竟怎麼引起的記不確切了,或者是在談到性欲表現方式的時候也未可知。總之自己麵對提問基本上都會給予直截了當的回答,性格如此。

“故事的要點在哪裏呢?”堇當時問道。

“要點就是小心翼翼,想必。”我說,“不要一開始就這樣那樣把事情定死,而要根據情況老老實實側耳傾聽,讓心和腦袋經常保持開放狀態。”

堇“唔”了一聲,似乎在腦袋裏反芻我這不值一提的性冒險逸聞,也可能在考慮如何巧妙地將其寫進自己的小說。“反正你的體驗是夠豐富的了。” “體驗沒什麼豐富的。”我溫和地抗議。“偶然碰上罷了。”

她輕咬指甲,沉思良久。“可這小心翼翼怎樣才能做到呢?到了緊急關頭,再想小心翼翼、再要側耳傾聽,也不是能立刻做到的吧?能多少說具體些,舉例說?”

“首先讓心情鎮靜下來。舉例說--數一數什麼。”

“此外呢?”

“哦--,不妨想一下夏日午後電冰箱裏的黃瓜。當然隻是舉例說。”

“說不定,”堇停頓一下說,“你總是想著夏日午後電冰箱裏的黃瓜同女人做僾的。”

“不是總是。”

“偶一為之。”

“偶一為之。”我承認。

堇蹙起眉,搖幾下頭。“你這人夠怪的,表麵上倒看不出。”

“人都有怪地方。”我說。

“在那家餐館給敏握住手盯視的時間裏,我腦袋一直考慮黃瓜來著。心想要沉得注氣,要側耳傾聽。”堇對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