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歐洲擁有幾個采購點,但勃艮第那個村莊最為重要。所以每年都盡可能在那裏多住幾天,以便同老友敘舊和獲取新情報。以往總是一個人去,今年由於要先轉意大利,一個人長時間奔波夠辛苦的,再加上讓堇學了意大利語,就決定帶她一塊兒去。如果覺得還是一個人走好的話,我訂算去法國前先巧妙地找個理由把她打發回去。年輕時我就已習慣單獨旅行,何況就算關係再好,每天從早到晚都跟別人打照麵也還是夠受的,是吧?
“但堇比我預想的能幹,主動承擔了雜務——買票、訂旅店、談價格、記賬、找當地有定評的餐館,等等。她的意大利語已有相當進步,更可貴的是充滿健康的好奇心,這個那個讓我體驗到不少單獨旅行時體驗不到的東西。我沒想到同別人在一起竟會這麼愉快。大概堇同我之間有某種特殊時心靈相通之處吧。”
“還清楚地記得第一次相見時談起斯普特尼克的情景。她講垮掉的一代裏的作家,我錯聽成了斯普特尼克。我們笑起來,初次見麵的拘謹於是不翼而飛。你可知道斯普特尼克在俄語裏指什麼?是英語traveling companion 的意思——‘旅伴’。近來偶爾查辭典,這才知道。想來也真是莫名其妙的巧合。可話又說回來,俄羅斯人幹嘛給人造衛星取那麼個怪名呢?不過一個孤苦伶仃繞地球一圈圈轉個沒完的可憐的鐵疙瘩罷了。”
敏在此停止。就什麼想了片刻。
“所以,我把堇直接領去勃艮第。我在村裏和老朋友敘舊談生意的時間裏,不會法語的堇借車去附近兜風,在一個鎮子裏偶然認識了一位有錢的西班牙老婦人,在用西班牙語聊天的過程中一下子要好起來。那佐老婦人向堇介紹了住在同一家旅館的英國男子。那人五十多歲,人很高雅,又瀟灑,從事什麼寫作。大概是同性戀者吧,我想,因為他領著一個男朋友模樣的秘書走來走去。
“我也被介紹給他們,一起吃飯。都是讓人心情愉快的好人,加之交談時得知我們之間有幾個共同朋友,就更加情投意合了。
“gp位英國人向我們提起他在希臘的一個島上有座小別墅,若有興趣,盡可使用。他說往年夏天都要去待一個月左右,但今年有事,希臘之旅難以成行,而房子這東西不住人是不好的,而且管理人員也會有疏漏。‘所以,如果不添麻煩的話。隻管使用就是’——就是現在這座別墅。”
敏在房間裏掃視了一圈。
“學生時代去過一次希臘。雖說是坐遊艇這個島那個島匆匆轉了一圈,但還是徹底迷上了這個國家。所以,能在希臘一個島上借房子隨便居住,的確是個富有誘惑力的建議,堇當然也想去。我提出既然租住別墅,那麼理應付租金,但對方死活不答應,說‘我又不是搞別墅出租業的’。講了幾個回合,最後說定往他的倫敦家裏寄一打紅葡萄酒表示謝意。
“島上的生活如夢如幻。我得以拋開日程安排,享受純粹的休假——已經好久沒這樣了。碰巧通訊是這個樣子,電話傳真因特網都用不上。我不按期回國,也許多少給東京那邊添了點麻煩,可一旦到了這裏,就怎麼都無所謂了。
“我們早早起床,把毛巾、水和防曬油裝進包裏,往山那邊的海灘走去。海岸漂亮得令人屏息斂氣。沙灘雪白雪白,一點雜色沒有,波浪也幾乎沒有。但由於地點不方便,來的人很少,尤其上午更是人影寥寥。在那裏,無論男女全都滿不在乎地裸體遊泳。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