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已。誰知,詔書前腳出京,噩耗後腳便傳來了。
一處依山而建的郡,山上泥石下滑,半個郡都被掩在山洪之下!
此郡郡治所在距京不過快馬一日的行程,在京畿之處發生這樣的事,立時震動朝野。
皇帝大怒,先下詔責令當地官員立即救災,接著便令王丞相帶人速擬出個章程來。
救災從不是輕易之事,人要到,物要到,災情要控,災民要安頓,下麵官員還有不願配合乃至搗亂的,也得協調好了。
王丞相不愧國之棟梁,隻三個時辰,便擬出十分完善的章程來,皇帝細細看過,以為可行,缺的便隻剩下負責此事的大臣了。
皇帝目光在朝中一掃,便點了晉王。
晉王因濮陽那事,在朝中頗為低調,趙王縱有相欺,他也忍了,做出一個寬容仁慈的模樣來,倒是得了朝內外不少贊譽。
猝不及防被皇帝點了名,晉王先是一愣,繼而大喜,於皇子而言,救災是一件可斬獲名望的大好事,更何況,運作得當,還有一注橫財可發。
晉王立即出列,剛要保證必將此事辦妥,便聽皇帝又道︰“張卿也同去。”
皇帝點晉王之時,王丞相已將玉笏舉起,欲請皇帝另派他人。災情嚴峻,晉王從未經手這類事,怕是處置不好。還未出列,便聽皇帝又令張道之同去。王丞相便默不作聲地將玉笏放下了,站在百官之首,默默看著腳邊的地磚,不置一詞。
張道之是能臣,即便晉王做不成事,有他在也不必害怕出什麼亂子。
而晉王卻似被迎頭潑了盆冷水,張道之便是那舉證他害濮陽的大理寺卿,阿爹令他與他同去是何意?是警示,還是巧合?
晉王隻覺惴惴不安,隻是他慣來便不喜於人前動怒,見張道之也出列,順勢下拜領命。
災情危急,耽誤不得,回府稍作準備,便立即出京去了。
國庫的銀錢早做了規劃,各有用處,除去這些,餘資已不多了,能擠出的救災銀也甚少。隨晉王與張道之一同押往災地的不過一成,餘下還在湊。皇帝為此事忙得焦頭爛額。災情之嚴峻,遠超朝臣所料,死的人每日都在累加,這是出在京畿,一個不好,流民很有可能會湧進京來。
皇帝一麵忙著處置救災,一麵又下詔其他州郡也加以預防。短短幾日,便憔悴了不少。濮陽心疼父親,她眼下在朝中沒有人手,想為父分憂,也分不了多少,想了半日,便召了工部來,拿出已畫好的圖紙,刪了幾處,令他將多餘的銀錢退還國庫,又自己拿出了不少捐助災民,令人大張旗鼓地送去。
諸王公主行事前常會看濮陽如何,她在皇帝身邊,最能知曉皇帝心意,見她捐了錢物,皇子皇女們便以為這是濮陽迎合皇帝所為,亦紛紛解囊。濮陽又派人將此宣揚開,受京中百姓交口稱贊。
有他們帶頭,宗親、世家、勛貴總不好意思眼巴巴看著,什麼都不做,也都或被輿論所迫,或也想為災民出分力地捐出財物。
眾人一道出力,數日間,竟將國庫尚在清點的救災的銀錢湊了個七七八八。
皇帝得知大驚,令竇回去查了一查,得知源頭是濮陽,而濮陽到此時也不曾拿此事向他邀功。他便笑了︰“他們還私底下怨朕專疼七娘,可論貼心,他們誰又及得上七娘?”
又令竇回再講一遍,他不禁大笑,笑過之後,便是更加深重的可惜,為何七娘偏生是公主。
皇帝的惋惜,從不曾流露出來,他有此念,連竇回都不知。又過了十來日,災情終是緩了下來。
濮陽便帶足了護衛,往邙山去了。
不見的時候倒沒什麼,平日也極少會想起衛秀。可一到了邙山,見了衛秀,濮陽竟覺分別一月,頗是想念。
第十七章
山中清靜,就如與世隔絕,世間亂成什麼樣,都亂不到這裏來。(((--完本言情請訪問 www.ck101.org
濮陽深深吸了口氣,身心皆舒鬆下來。
衛秀在庭中煮茶,身前的幾案上還備了一副圍子,她身旁沒有其他客人,就似專等著公主來一般。
濮陽進門就笑了︰“不意我與先生有此默契。”
山間清風徐來,四周皆是古樸的樹木,庭中設幾案,有茶,有棋,還有風流雅士,光是想這情景便已令人心神向往,何況濮陽身在其中。
濮陽走到衛秀麵前坐下,衛秀對她笑了笑,將泡在熱水中的茶盅取出,放到濮陽麵前,而後替她滿上茶。二人都小小飲了一口,衛秀方道︰“觀殿下神采自如,便知殿下一月來頗為順意。”
確實順。
府邸在建造,是她將來要住的地方,工部不敢怠慢,派了不少工匠一同作業,想來過不了兩月便差不多可得了。
除此外,捐款那件事,她雖未站到明麵大肆喧嚷地令王公權貴出資,但朝中她是首倡,民間造勢也是她派人去的,王丞相聽聞是外孫女起的頭,再加上這著實是件好事,便也添了把火,事情便進展得更順了。
如此,她雖未宣揚,民間也知是這位七皇女做得這件好事,又因她不主動提,還平添一抹“做好事不留名”的神秘感。